五百零八章 HE·永恒睡梦（下）（1/2）

封长的头上，戴着一顶飘着鲜红飘带的祭祀冠。</p>

在数年前，在还有岩浆祭祀这一旧习时，跳入岩浆的牺牲品，要戴着这样的头冠在岩浆边举行仪式。</p>

茜伯尔曾戴过一次。</p>

之后，这样的岩浆祭祀习俗，被彻底废除了。</p>

但今天，封长再度戴上了这样的冠冕。</p>

他像是一颗滚烫的刺，出现在她的眼中。</p>

——而他也在此时抬起了头。</p>

他踏着漆黑的能量而行，鲜红的飘带飘舞在他的脑后……</p>

“和我一起，陷入沉睡吧。”茜伯尔说：“哥哥……诅咒是由信仰诞生的，我们不能，再放任它继续下去了。”</p>

封长看着满身诡异血纹，如同怪物的她，摇了摇头。</p>

“哪怕是痛苦的活着，也比永恒沉睡要好，你无权，决定人们的生存方式。玖神是邪神，我不会听信邪教徒的一切话语。”封长说：“不要……骗我。”</p>

“我说的，从来都是真话。”茜伯尔说:“——是你们的信仰，让真话失去了真实性。”</p>

“放苏明安走。”封长一眼就看见了她旁边的青年:“他是无信仰者，你不该牵扯到他。”</p>

茜伯尔听了，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伸出手，触须拉着苏明安的身躯，将他的高度维持得和她一致。</p>

“这是与我签订了契约的冒险者，这是永恒的，玖神见证的契约。”她说:“……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p>

“——你这是连累无辜!”</p>

封长伸出手，漆黑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逝。无数触须朝他扑来，都被他这弯月般的一刀斩断。</p>

他在空中跳跃而起，一刀斩向茜伯尔。</p>

茜伯尔叹息一声。</p>

“……为什么非要对我出手。”她说。</p>

一根格外粗壮的触须，在同一时刻，穿透了封长的胸口。</p>

“簇。”</p>

鲜血喷射而出，他甚至没来得及挥下哪怕一刀。</p>

位次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唰！”鲜血漫开。</p>

触须一根一根刺穿封长的躯体，在他的身体里开了一朵又一朵漆黑的花。</p>

她近乎疯狂地刺着，手臂，手掌，小腹，胸膛，大腿……</p>

他的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那只大手却一直牢牢攥着她的手臂，一直没有放手，泯灭在他的周身环绕，将周边的一切触须扫开。</p>

他强行卡着茜伯尔的手臂，不让她逃离。</p>

他不是在救她。</p>

他是在，用他生命的最后时间，抢夺她身上的力量，以阻止她。</p>

“……我就知道。”茜伯尔停止了挣扎：“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从来不会幡然醒悟。”</p>

她看着神情不变的封长，看着他染血的祭祀冠下，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p>

那双眼里，没有眷恋，没有同情，没有一丝对她的亲情。</p>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在痛恨玖神的力量，他依然，要和她作对。</p>

“茜伯尔。”封长忽然开口：“……答应我。”</p>

“从今以后，你就是……”</p>

十秒到了。</p>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掌便忽然无力地松开。</p>

十秒一过，任何生命也无法抵挡死亡的降临，他的生机像是一瞬间被抽走，眼中的光采骤然消散。</p>

他那千疮百孔的身躯倒下，像飞鸟坠落，那倒映着整片穹地的瞳孔一点一点散开，头顶的祭祀冠滚落在地，飘带鲜红如血。</p>

一枚满是鲜血的彩色糖果，深陷在泥地之中，被悄然吞噬。</p>

佰神之子死了。</p>

被视作穹地未来的，声名威震天下的佰神之子……原来也会死得这么惨烈。</p>

茜伯尔站起身，凝视着没能成功阻止她的，哥哥的尸体，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人也会死在她的面前。</p>

尸体很丑，伤口很脏，他满身是缺口地倒在泥地里，全身都脏得不行。</p>

“……哈哈，你也，你也会死。”</p>

面对着哥哥的尸体，她先是笑，有些渗人地笑。</p>

她的语声依然沉静，却变得越发微弱。</p>

而后，</p>

她挤出了无法控制的，歇里斯底的，变调的哭声。</p>

“啊——”</p>

“啊啊——”</p>

像是要将一切不快和愤怒都吼出来，她产生了一种矛盾的虚幻感。</p>

她觉得这世界真是坏透了，人不像人，神不像神，好像活着就成为了一种错误，所谓的信仰，能把最亲密的血脉亲缘毁得干干净净。</p>

为什么，他要主动撞到她的刀口上来，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在美好中安睡</p>

……那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她拯救了谁她到底能拯救谁</p>

“——封祺祺！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p>

“——死开！给我滚去黑泥里睡觉！别躺在地上！那狗屁信仰就这么让你着迷吗！”</p>

鲜血从她的后颈一滴滴落下来，那是他温热的血，此时比岩浆的热度还令她难熬。</p>

她嘶吼着，一边走，一边喊着。声音渐渐由愤怒转变为了凄厉的尖叫。</p>

……好好睡着不好吗？</p>

……为什么，一个个的，连他也要淌过这条黑河，来到她的眼前？</p>

……她已经拼尽全力到了现在，这个美好的结局，就这么令人们不能接受吗？</p>

她哀鸣着，像个疯子一般大喊大叫。</p>

她抬起头，却再也望见不到旷野和天空，那天此时比夜更黑，那风比火更灼人。</p>

苏明安坐在她的旁边，他的右腿刚被炸药炸断，短暂恢复了些理智。</p>

白发的，成熟的女人，坐在触须之上，沙哑的哭声宛如啼血般凄厉。</p>

她回过头，哽咽着对他说。</p>

……</p>

【苏明安。】</p>

【你看，我们的世界，很悲哀吧。】</p>

……</p>

【玖神线·he结局（永恒睡梦），进度：90】</p>

……</p>

在封长死后，再没有人能阻止茜伯尔的行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