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如果白昼未现”（1/2）

“不……我没有要将普拉亚的居民屠杀殆尽的心思。”</p>

苏明安俯视着下方的艾尔拉斯：“只是，我需要保护嘉尔德，仅此而已。看样子，你这个魂猎首领是不愿意放人，那我只能干脆反了。”</p>

魂猎阵营，对苏明安来说，只不过是杀魂族显得更方便而已。</p>

若是阻拦他做s级任务，那换个阵营也未尝不可。</p>

苏明安上前一步，俯视着下方的魂猎首领。</p>

“停下谢路德身上的火焰。”他说。</p>

艾尔拉斯惨笑一声，手掌张开，谢路德身上的火焰一瞬消失。</p>

惨叫声停止，谢路德倒在地面，昏迷过去。</p>

教堂寂静无声。</p>

苏明安看了眼周围。</p>

无人的教堂，昏迷的魂猎，孤立无援的魂猎首领艾尔拉斯。</p>

除了谢路德，无人知道艾尔拉斯会因何而死。</p>

他刚准备下达杀死对方的命令，塞维亚却出声了：</p>

“父亲，艾尔拉斯暂时不能死。”</p>

“为什么？”苏明安转头。</p>

“在普拉亚，存在一个只有我们这些统治阶层的人知道的秘密。也就是……我曾经跟您说过的‘对等’原则。”塞维亚说：“很奇怪，这几十年来，一旦魂族或魂猎阵营其中一方出现大危机，另一方也会随之莫名其妙地出现危机。或者说，一旦其中一方有了损失，很快又会有所弥补……这导致我们双方如今一直处在僵持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p>

“……”</p>

“所以，一旦您杀了艾尔拉斯，可能魂猎那边很快又会出现一位更强的新首领。”塞维亚说：“所以，我想，与其让艾尔拉斯死了，不如留他一条命。以免出现什么我们无法控制的事情。”</p>

听着他的话，苏明安陷入了思考。</p>

他并不是为是否杀死艾尔拉斯犹豫，而是塞维亚所说的“对等”原则，让他想起了一个很奇妙的事情。</p>

他越想越深，而后渐渐察觉到了什么。</p>

“而且，父亲，我必须要提醒您一件事。”塞维亚看了眼旁边的老太太：“这位……人类女性，是云上教堂人体实验改造的失败品。您如果要保她，就等于挑战云上教堂的尊严，可能会直面神明的怒火……”</p>

“那位神明能降临普拉亚？”苏明安问。</p>

“目前为止没有过。”塞维亚说：“但我听说教皇有着一种与神明沟通的法术。而且，如果您最终的选择是去云上城的话，您万不可得罪那位神明……”</p>

苏明安也想到了这一点。</p>

他皱着眉，陷入了思考之中。</p>

但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p>

“……算了，小伙子。”</p>

苏明安侧头。</p>

一旁，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注视着他。</p>

“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她轻声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命令魂族的首领，但你是个好小伙子，我见着的，你本该拥有光明的未来，何必要为了我一个老家伙，放弃你爷爷经营的一切。”</p>

“苏凛不会在意这些名声。”苏明安说。</p>

老太太咧嘴笑了出来。</p>

她的牙齿很整齐，白白的一片，一点都没有老人家牙齿要掉光的样子。</p>

这让苏明安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p>

那个时候，她笑出来时，也是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像壮年人般。</p>

……或许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表明她不是普通人类的预兆。</p>

她笑着，步子颤着，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p>

“或许你的爷爷不在乎。”她说着：“可谢路德呢？他是位极优秀的光明骑士，他又做错了什么呢？”</p>

苏明安明白这一点。</p>

如果艾尔拉斯死在这里，那么和他一起的谢路德必定会引起怀疑。</p>

“谢路德……他是我见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她说着，爬着蚯蚓般血管的枯瘦的手，覆着苏明安的手。</p>

在耀眼的金色灯光下，老人显得消瘦而憔悴。</p>

她的语声依旧和蔼温和，像潺潺的溪水，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p>

“谢路德他，从小就一直嚷嚷着，说要成为一名教会骑士。</p>

“我看着他训练，看着他学习，看着他在大清早起来跑步，游泳，看着他渐渐长高……他没有父母，教会就是他的家，他这一辈子都以成为骑士为荣，将荣誉视作他的生命……</p>

要是没了今晚这事，他本该在海上盛宴结束后，接受王城的荣誉评选，甚至能够晋级为王城荣誉骑士……这是他一生的目标。</p>

他在今天傍晚做错了一次，我也跟着他一起错了一次。现在，为了你们的前途着想，我不能再错了……”</p>

……</p>

“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斗争，何错之有？”苏明安回应她的话。</p>

老太太弯起眉眼。</p>

她笑得很欣慰，像是看见了一个极优秀的孩子。</p>

“但已经没有必要了，孩子。”她说：“你们不必为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耗尽前程。”</p>

……生命走到尽头？</p>

苏明安顿了片刻。</p>

而后，他看向地上的艾尔拉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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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凛。”艾尔拉斯沉着眼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对她使用‘回收’这个词？”</p>

……回收。</p>

只有使用期限到了尽头，无法使用的物品，才会用“回收”这个词。</p>

而对于一个生命来说……</p>

苏明安看向眼前，垂垂老矣，如纸片一般瘦弱的老太太。</p>

“我早该死了，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清楚。”</p>

她说着：“只是，我想着，一定要等到我家老头子回来……才会主动接受了这种实验。</p>

其他的实验对象，都是身强力壮的囚犯……他们却都死了，只有我一个瘦弱的失败品活了下来，虽然没有得到属于魂族的力量……却足以延续我的寿命。</p>

但现在，勉强延着的寿命也该到尽头了。</p>

正好昨天，老头子传信，告诉我，不必等他啦。</p>

我之前和他约过，如果他到了寿命，还下不来，那就告诉我就好了。现在看来……他估计已经在那边等我了。</p>

我瞧着，这乐乐大了，我也老了，活也干不动，针也看不清了，嘉嘉的病，也需要魂猎那边的补助资源。与其让我继续活着，让着一大家子跟着我受罪，让魂猎那边警惕我……不如就让我走了吧，好去见天上的那个老头子……”</p>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似有着丝绸般鲜亮的光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