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九章 分歧(2/2)

乡户四等,坊郭六等以下不要出钱,只要出力就好,朝廷将收上来的助役钱用来雇佣这些百姓承当劳役。

税法的内容大体如此。

此法吴充,章越写完后给韩绛过目,韩绛对吴充,章越大为赞赏,也增补了一些意见。

最后吴充以此定稿上疏官家,官家看这免役法的奏疏后是十分高兴,当即召见了吴充道:“先帝果真有识人之明,早知卿于国事上肯直言。”

不过吴充此疏上后,官家交给学士院讨论,但仍为司马光反对。

同样身为翰林学士王安石对此没有出声。

章越知道岳父此疏因学士院反对没有下文后,也是有些意气消沉。诚然自己与司马光关系也还不错,范祖禹和郭林还都托他照看着。

让他出面与司马光撕破脸,大吵一架,却是办不到。真吵了,自己估计也不是人家对手。

他与司马光没有私怨,对方人品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但就是彼此政见不在一条线上,能有什么办法?

而韩绛知道募役法两次被司马光阻扰而没有下文后,终于在一日退朝后亲自登门王安石府上。

二人谈了一夜,到底谈了什么无从得知。

数日后韩绛上疏说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因之前居丧三年,没有科举,请求官家召他进行单独的进士考试。

王安国通过考试,被赐予进士出身,出任西京国子教授。

其实不用韩绛帮忙,此时王安石通过讲学已是更进一步得到了官家的信任。

朝堂上都知道王安石虽是翰林学士中资历的最末,但反而可能后来居上,先一步成为宰执。

伴随着王安石拜相的传闻,与司马光同在学士院的二人,因为一事越进行问询。

章越如实道:“臣没有任过刑法官,于案律之事不甚精熟。”

官家道:“卿直说无妨,不过王学士在地方多年,应是熟悉刑律,你看此案为何如此简单,但朕的两位大臣会有截然相反之议。”

章越道:“回禀陛下,其实案子背后乃慎刑重刑之争。”

“数百年以来,官员断案都是如司马光之议,谋杀亲夫违背纲常伦理,应是要重判的,哪怕是在丧期之内。因为民间娶妻都是先定婚约,至于成婚可在丧期之后再办,虽有些违背小礼,但是无大妨碍。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庶民岂人人都能尽礼?可夫妻就是夫妻,人伦纲常乃大节,不可以害大节。”

官家点点头。

章越又道:“不过王安石所言也有道理,本朝对下百姓量刑一贯太重,徒罪流放刺面如常事,劫钱盗钱三千则死!百姓苛税重役之下,还要重刑迫之,也难怪流民流盗之事不绝了。”

官家闻言点了点头道:“章卿这话是至论啊1

“之前司马光反对免役法,朕还道你心底有气,如今看来你真是君子。”

没错,章越虽因免役法被司马光阻扰了心底有点气,但这一次倒是没有因支持王安石,而批评司马光。

因此与天子奏对一定尽量显得客观,这样才能一直保持官家对自己的信任。

面对阿云案,官家这一次倒是没有明确表态,由着他们先去争论。

不过在这一次王安石与司马光的争论上,学士院里韩维,吕公著都是坚定地支持了王安石。这与往日司马光在朝堂上一面倒,呼风唤雨的局面有了改观。

终于有人能站出来硬撼司马光了。

你最要好的朋友有时候摇身一变就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这日司马光退朝之后,遇到了盐铁副使吕诲。

吕诲对司马光道:“君实,我打算弹劾王介甫。”

司马光闻言失色道:“献可,这是何意?介甫并无不妥之处。”

吕诲道:“当年我与君实你一并在谏院共事时,知你与介甫是莫逆之交,此人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然而唐子方(唐介)早言此人好学泥古,好议迂阔,如今至阿云案看来,此人喜好改作而立异,乃罔上欺下,文言饰非之徒,日后祸害苍生的必是此人,有他在朝堂上,天下绝无安静之理1

“君实,你所见与我相同吗?”

吕诲向司马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