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查（1/2）

月色如钩，倒映在清澈的湖面上，微微荡漾。</p>

一盏宫灯，照着花丛之中，蜿蜒的小径。</p>

“你在咱身边多少年了？”</p>

朱元璋背着手，沿着御花园的湖边，小步的溜达。</p>

躬身举等的朴国昌抬头笑道，“奴婢还真不记得！”说着，想了想，“皇爷您打下应天府那年，把奴婢等收留在了身边”</p>

“咱当时是不想留你们的！啥都不会干，就会伺候人，留下白吃粮食！”</p>

朱元璋开口，笑笑，“是皇后觉得你们都是苦命人，觉得你们可怜，让你们留在宫中，在她身边伺候！”</p>

“皇后大恩，奴婢就算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朴国昌低下头。”</p>

“你”</p>

朱元璋脚步放慢，信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然后在手心当中掂量着，“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咱？”</p>

“奴婢怎敢？”</p>

朴国昌咚的一声跪下，忙磕头道，“奴婢长了几个脑袋，敢瞒着您！”</p>

“狗东西，咸阳宫裁撤宫人，不是从今年开始的吧？”</p>

朱元璋目光冰冷，“以前怎么不见你跑到惠妃那多嘴？”</p>

“回皇爷！”</p>

朴国昌浑身战栗，开口道，“咸阳宫那边是太子妃当家做主的，奴婢这就是走个过场，往年的公文送到光禄寺，光禄寺的大人们也是走个过场”</p>

“谁知今年曹国公较真了，非说那几个奴婢是当年太子元妃身边的旧人，说三爷没见过娘，以后孩子大了，这些老人能跟三爷说说太子元妃的音容笑貌”</p>

“奴婢看了这公文觉得有道理，但是但涉及到咸阳宫，涉及到现在的太子妃，奴婢不敢自专，只能禀告给贵妃娘娘！”</p>

“狗东西，还不说实话！”</p>

朱元璋怒斥一声，“你是内廷大总管，即便要留下几个人，也是你一句话的事。宫内这么地方可以安置，你非要跑到惠妃那去说？”</p>

说着，又哼了一声，“你是生怕咱看不见他们？生怕咱不知道这事，对不对？”</p>

“奴婢不敢！”</p>

朴国昌跪地，磕头如捣蒜，浑身瑟瑟发抖。</p>

忽的好似一阵风吹过，花园之中有枝叶微微被压低之声传来。</p>

他余光却瞥见，哪里是风？</p>

而是有人影，无声的出现皇帝的身侧，且那人的手，静静的按在刀柄上。</p>

“皇爷！”</p>

朴国昌抬头，涕泪交加，“奴婢不敢欺瞒您，奴婢绝没有事瞒着您！奴婢奴婢就是有些私心！”</p>

“呵！”朱元璋冷笑。</p>

“在奴婢心中，还是偏着三爷多些毕竟毕竟奴婢以前一直在皇后身边当差，三爷是奴婢看着长的”</p>

“三爷幼年失母，连太子妃什么相貌都不知道。奴婢是看了曹国公的公文，觉得是该给三爷身边留几个当年伺候过太子妃的老人儿”</p>

“那你咋早不这么干？”朱元璋再次冷声道，“为何偏要等到今日？”</p>

“奴婢不敢呀！”</p>

朴国昌嚎啕道，“奴婢是怕把这些伺候过太子元妃的人送到三爷身份，现在太子妃那边不高兴”</p>

说着，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按罪当诛”</p>

“那你现在怎么不怕了？”朱元璋又道。</p>

“奴婢”朴国昌抬头，“奴婢看了曹国公的公文，想着他一个外臣都能想这么周到。而奴婢奴婢身受慈高皇后大恩，知道她当年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爷却畏首畏尾的不敢对三爷好，奴婢简直不是人！”</p>

忽的，朱元璋心头微沉。</p>

他最不能容的，就是身边的人有小心思。</p>

但此刻，他却有些怒不起来。</p>

“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p>

朱元璋想了想，哗的一声，手中的土坷垃扔进湖中，打碎如钩一般的弯月倒影，低声道，“滚下去，自去找你干爹，领十板子！”</p>

“是是是，奴婢遵旨！”</p>

朴国昌再次叩首，连滚带爬的去了。</p>

御花园之中，再次恢复宁静。</p>

朱元璋对着身边勾勾手指，刚才出现在朴国昌身侧的黑影，躬身上前，“主子！”</p>

月色下，那是一张粗犷的脸，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p>

“这几年咸阳宫被遣散的宫人”</p>

朱元璋低声道，“查！”</p>

“遵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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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发的深沉了，随着月色被云掩住，那鸣叫的宠儿似乎也累了，在林间开始酣睡。</p>

朱元璋躺在竹椅上，脚泡在木桶之中，一把带着缺口的圆扇，微微在手中晃动。</p>

“主子！”</p>

静谧之间，一个细长干瘦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朱元璋的身侧，弯下腰，轻轻的揉搓着朱元璋的大脚。</p>

“奴婢刚才私自给国昌那狗东西，加了五板子！”</p>

“别打坏了！”朱元璋闭目道，“打坏了，谁给咱端茶倒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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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缓缓睁开眼，“不成啊！”</p>

“奴婢在！”</p>

干瘦的老太监，看着好似比朱元璋的年岁还大那么一点儿，头发花白。但他人，却看着很是干练。</p>

“你说咱是不是年纪大了！”</p>

朱元璋又道，“以前啥事都瞒不过咱的眼睛。可现在，很多事咱都是云里雾里的，闹不清楚！”</p>

“不是您岁数大了！”</p>

那老太监拿着手巾，细细的擦着朱元璋的脚，“您现在是皇上！您要管的是天下亿万苍生，大明百万大军，自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