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灰褐色的狗（1/2）

当我的双手，一触碰到公鸡那温热的身体时，我立刻便后悔了。</p>

当老庞开始拔除公鸡脖颈处的羽毛时，我更是想马上就松开双手，飞也似地逃离那里。</p>

但是，我没有。</p>

我只是紧咬牙关，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恶狠狠地压着，公鸡的身体。</p>

使出了吃奶地力气，握着那双触感粗糙的鸡爪。</p>

听着公鸡那不停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咕咕”叫声，我不禁猜测到，是不是被我用力握着的疼，要比老庞拔它脖颈处羽毛的疼，更甚呢？</p>

终于，它的脖子已经光秃秃的了。那圈裸露的皮肤，看起来与肉摊上摆着的那些同类，毫无差异。</p>

前事已毕，老庞对我嘱咐了一句：“握住咯，千万别松手！”</p>

我“嗯”了一声，并未言语。</p>

当老庞提起那把，准备杀鸡之前，便在磨刀石上打磨过很久的菜刀时，我知道，最关键的一刻，终于要来了。</p>

我屏住了呼吸，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菜刀割着公鸡脖颈处皮肤的沙沙声。</p>

第一刀划下去后，公鸡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那有力地翅膀，努力地做着扑腾的动作。</p>

可惜，我早已在老庞的指挥下，把握住了它的翅根。</p>

公鸡的意识，虽然是在飞的。</p>

但它的身体，已然失去自由。</p>

第二刀划下去后，公鸡嗓子眼里的“咕咕”声，戛然而止。</p>

我看见它的眼皮，无力地眨巴了两下之后，还是选择停在了睁开的位置。</p>

一股鲜血，从它那已被割裂的喉管处，呲射而出。</p>

老庞提示道：“接着碗！”</p>

我又“嗯”了一声，将那些不断呲射的鲜血，对准了碗口“施放”。</p>

我咽了口唾沫，想润一润干涩地喉咙。</p>

却发现我的嘴里，比我的嗓子眼里还要干。</p>

在我放血的时候，还能够清晰感觉到，膝下的公鸡，依旧做着垂死的挣扎。</p>

它每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抽动一下。</p>

但我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全身心地感受着，那条鲜活的生命，从我手中，逐渐流逝的过程。</p>

气氛异常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还有公鸡的血液，呲在饭碗里的哗哗声。</p>

看着逐渐升高的“液位”，老庞忽然嘟囔了一句：“不行，刀口还不够深，血流的太慢了。”</p>

说罢，他一只手拿起菜刀，一只手提起鸡头，对着血流处，就欲补上一刀。</p>

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我突然提议道：“这刀让我来划吧！我想试试！”</p>

老庞停下了挥刀的手，看了我一眼。</p>

对视间，我感觉到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满的诧异。</p>

我知道，妈妈曾对他讲过许多，关于我的那些，“爱哭”的故事。</p>

我还知道，每一个故事的结尾，妈妈都会感叹一句：“涯是个善良的孩子。”</p>

我没来由地笑了一下，笑的很开心。</p>

那一刻，老庞彻底的迷茫了。</p>

这个在“缘”的口中，见到杀鱼都会哭到抽搐的，无比“善良”的孩子，正睁着一双“恶魔”般的眼睛，朝他讨要着菜刀，想要亲手终结掉，一只鸡的生命。</p>

半晌，他摇了摇头，算做对我的提议的拒绝。</p>

第三刀划下去后，公鸡还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p>

过了这么久，它依然活着。</p>

或许，它其实早就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