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痴心男还是负心汉?(2/2)

她骗他吃槟榔,像个小女孩似的,眉飞色舞地看着他满脸涨红的样子“咯咯”笑。</p>

他后来喜欢上了槟榔,她紧张他会因此上瘾,她又不让他吃了,说那东西偶尔尝尝还可以,会得口腔癌。</p>

她让他尝试喝她的苦咖啡,说你慢慢品,就像坐在江边看江水,江水就像是生活,一直会默默地向前流淌,最后时光之河把我们变老了,让我们的灵魂得以回归大海。</p>

“你知道为何是大海,而不是天堂吗?”</p>

熊晖的眼前幻化出柳萧萧身穿白色裙装,顽皮地举起右手食指,像老师在教育小朋友那样讲解她的歪道理。</p>

我们的身体里七成半都是水,它滋养着我们的灵魂,人死了以后,那灵魂会寻找曾经滋养它的源头。埋在土里、焚烧在炉子里,都是让水、让灵魂回归本源,回归到大海。大海是人类思想的海洋,它怒的时候,就是无数智灵在愤怒,愤怒人类不该禁锢它们,把它们装在各种金属的、玻璃的、木头的罐子里,嗯,就是哪些洋酒、瓶装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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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晖不解,平静地看着她胡说八道,在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喜欢她胡说八道的顽皮样子。她一旦冷下脸,他的心里就会开始阴沉,天地灰茫茫一片,田野里的禾苗与枯草都纹丝不动,仿佛背下来魔咒,等待着那变成灰色齑粉的死亡号角。</p>

这时,他就会搂紧她,抚摸她的秀发,偶尔亲一下她的脸颊,没有情欲,像父亲亲吻女儿那样,在心里流淌的是那条父爱的长河,河水默默地不求回报地滋养着沿岸的土地,催生出各种各样的植物。</p>

熊晖不懂父爱,母爱似乎已经离他很遥远,遥远到需要柳萧萧对他发脾气,他才能依稀记得母亲的怒容。遥远到柳萧萧向他唠叨个不停,他才能想起母亲的咒骂。</p>

他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他才和柳萧萧结婚几年啊,为何他就忘记了母亲的模样,忘记了母亲对他一切的好,于是在那一刻,他会绞尽脑汁地想她,想那个在他脑海里已经模糊的河南老太太,她留给他最多的是背影,花白的头发,穿着一身灰色的土布褂子,灰色的阔档细裤脚的侧面开口的裤子,脚上踩着自己纳的千层底布鞋,左臂挎着一个篮子,右手拎着一把镰刀,去田地里打猪草。</p>

他期盼着她回来,他害怕她回来,因为一回来,他就会有无数的活,清理牛拉的屎,鸡拉的屎,猪拉的屎,挖坑把这些肥料沤起来,然后将那粪水浇在青菜的根部,浇在果树旁边的土地上,浇在他最喜欢吃,但是永远也吃不到的鲜黄瓜田垄里——那是用来卖的,不是用来吃的。</p>

熊晖忽然感觉记忆窜错频道了,他回忆起来的是后妈的母亲,他名义上的外婆,不是他的母亲。</p>

一般这时候,他就会极度沮丧,他确信自己是彻底地忘记了母亲的模样。这时,他就会枕着柳萧萧的大腿,骗她说自己头痛,让她帮自己按摩太阳穴。柳萧萧很会按摩,她似乎是天生的会照顾人,柳萧萧对他说,我要是不照顾你,心里就会发慌,觉得自己变成了废物,像破玩具或者破书一样,被丢到垃圾桶里。那被抛弃的感觉是极糟糕的。</p>

这时,熊晖就会拉着她的手说,不会的,哪怕是你瘫痪了,我也不会抛弃你。哪怕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骨灰做成吊坠,贴着我的肌肤戴在胸前,让你可以随时随刻听到我心里的长河。</p>

这时,柳萧萧就会说,很感人的想法啊,嗯,也很变态。然后就会对他说:“阿晖,你这样说,或许你真的像林森那样是个情种哩。”</p>

“林森是谁?你为啥说他是情种?”</p>

柳萧萧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一位民国高官。他在年轻时曾与表妹有一段真挚如蜜、终生难忘的爱情。表妹因父母包办婚姻不能嫁给他而自缢。林森深感悲痛,发誓终生不再接近女性,一直在客厅里珍藏着他表妹遗骨,唉,好感人的一段忠贞不渝的爱情啊!想想就心酸,就肝肠寸断。后来他一生孤独,再未娶妻纳妾”。</p>

熊晖听了,想着他和柳萧萧的甜蜜,禁不住长叹,说“神仙是个嫉妒狂,见不得痴情男女的恩恩爱爱,非要拆散他们。”</p>

柳萧萧就咯咯笑,用手指捅熊晖的脑壳说,想起你要把我的骨灰做成吊坠,我的心就又甜又痛,你可真是我的前世冤家。</p>

……</p>

两个月后,出狱后的熊晖终于被获准探望柳萧萧。</p>

坐在监狱探望室内长凳上的熊晖眼窝深陷,瘦了一大圈,喃喃道:“柳萧萧啊,柳萧萧,你这事儿弄的,一会儿见面时,你让我说你啥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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