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四章 “明安妈妈好痛苦啊”（2/2）

……如果真要说，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只有音乐能让她黑白的人生鲜活过来，只有有情感的乐曲能进入她那近乎僵硬的大脑。</p>

她对钢琴和音乐的热爱已经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p>

有的时候，她几乎是跪下来求着他弹琴，像看爱人一样看着他……却能在他弹错的时候，以恨铁不成钢的态势，要砸断他的手。</p>

【明安，明安你别走……妈妈知道错了，留下来陪妈妈吧，妈妈带你去看医生。】</p>

【治好了手，妈妈教你弹德彪西的《月光》好不好……巴赫，卡农，车尔尼……妈妈陪你每天练习，你别走……】</p>

【明安，妈妈好痛苦啊，好痛苦啊……妈妈想死，但妈妈又舍不得你啊……】</p>

他没有回头。</p>

维持女人生命的，大概只有音乐，而他能带给她。</p>

于是，在她那病态又荒诞的思想里，他不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个感情充沛的，能带给她满足和快乐的弹琴机器人。</p>

在早些年，一次巡回演奏，被一位大师点评“没有情感，空有技巧”之后，她更是疯了一样缩在家里，闭门不出。</p>

她仿佛出门就能看到一双双嘲笑她，随意评议她的视线。一上网，登陆论坛，她会看到一条条关于她的负面言论。</p>

她的这种疯狂，在丈夫长期执勤，彻夜不归后，达到了顶峰。</p>

洗衣、买菜、做饭、照顾孩子……生活的繁杂让她那张原本年轻、漂亮的面容变得愈发昏黄，染上了无法抹去的丑陋的斑点。</p>

她的双手开始出现了冻疮，每到冬天弹琴都会疼得双臂发抖。</p>

自以为幸福的婚姻磋磨了她靓丽的青春，生孩子后变形的体型让她变得更加易怒，她不再反复对比口红的色号和照镜子，而是经常整日整日蓬头垢面地坐在钢琴前，一个琴键都不碰。</p>

那时他四岁，她疯了。</p>

爷爷在他出生前就不见踪影，护着他的奶奶在不久前死了，外公外婆不愿意管这个家，于是家务交到了他的手里。</p>

父亲经常隔了大半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家里原本宽裕的经济情况越来越糟糕，女人吃的药很贵，房子开始越变越小，车子也没了，唯一换不掉的，是那台女人经常盯着的钢琴。</p>

后来，女人开始教他弹琴，她的希望灼热得令他无法抵抗。</p>

……之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p>

他被砸了手，冲出楼后，双手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拖着单薄的身体向外走，世界很大，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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