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给我一枝山茶花吧】（完）（2/2）
烈日燃烧在他的头顶，穹顶下坠——这是一场盛大的落日黄昏。</p>
下坠的时候，他想起幼年时的钢琴声，玥玥的那本书，吕树掉落的一根根白发，还有实验床上诺尔的鲜血……</p>
没有人是容易的。</p>
他只是需要当一回恶魔。</p>
“毕竟……”猎猎风声中，他呢喃道。</p>
……</p>
【思怡笑了，眉眼弯弯：“要试着成为灭世主吗？苏明安。”】</p>
……</p>
【世界树的白影淡淡道：“那样的话，苏明安会站在我与新主人公的对立面——他就是反派了。”】</p>
【司鹊笑着拍掌：“从救世主变成魔王……呀，多精彩的题材。”】</p>
……</p>
【苏明安耳边，突然响起了不知何处的声音：】</p>
【“你就不想，看一看崭新的可能吗？一种……并不“按部就班”的可能？一种……不按着救世主剧本行动的可能？】</p>
【“一种……属于你自己的“故事”的可能？】</p>
【“我的……”】</p>
【““救世主大人”？”】</p>
……</p>
毕竟。</p>
无论怎样，他只是苏明安。</p>
“哔……”</p>
他感到身躯开始融化。</p>
主动撤去身体的所有保护之后，红日的光辉开始烧尽他。</p>
滚烫与疼痛跳动在他的感官中，皮肤炙烤得鲜红，他知道，这次闭眼过后，将是新的旅行。</p>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像一片羽毛，或是一片树叶，怎样都好，他漂浮在橙红色的光辉中，仿佛滚烫的水消逝于水中。</p>
也许是他心存侥幸，所以他再度使用了这种跳楼的方法——也许他期待着有什么人接住他，告诉他还有更轻松的办法，不需要他这么费力。</p>
那一眼能看到的未来，或许他仍旧是畏惧的。</p>
他向来做惯了别人的光，这一次他竟在想，自己能不能收获一缕来自旁人的光？</p>
能帮帮他吗？</p>
能救救他吗？</p>
盛大的末日下，黑鸟向下坠落。</p>
倏尔，他在遥远的视野中，望见了遥遥海面破开的一缕水光，恍若一缕刺入黑暗的晨曦。</p>
——那是海皇，路。</p>
长发飘荡、眼眸蔚蓝之人破水而出，手持三叉戟，海面在血红的日光下，像逐渐沸腾的岩浆。</p>
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坠落，路一眼就望了过来，穿过无数尖叫奔逃的人，看到了坠落的黑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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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安！”海皇的声音破空而来，失去了往日的柔和。</p>
可太远了，高塔太远了，海也太远了。黑鸟依旧在坠落。</p>
坠落着，坠落着，高塔那样高耸，时间被无限拉长。</p>
——然后，苏明安听到了拉扯声。</p>
手腕传来触感，下坠之势瞬止。</p>
一个身负雪白双翼之人，拽住了他的手臂，眼眸中满是错愕：</p>
“【……主啊，您为何坠落？】”</p>
“【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为什么远离不救我？不听我唉哼的言语？】——（《诗篇》22:1（大卫的诗））”</p>
“【我的神啊，我昼呼你不应允，夜呼你也不住声。】——（《诗篇》22:2）”</p>
“主啊，您要去往哪里？”</p>
辉煌的冠冕位于那人的头顶，金红的光辉落在他古希腊风格的束肩白袍上。那双泛红的眼眸错愕着，手掌紧紧握住苏明安。</p>
“……伯里斯。”苏明安没想到这种时候，拉住他的是伯里斯。伯里斯是天族，也许伯里斯一直在关注苏明安。</p>
伯里斯的眼中，那是一种膜拜神明的眼神，满是敬畏与祈求。</p>
交错的日光落在他们焦红的手掌间，过于用力而流出的鲜血，恍若流淌的红宝石。</p>
但下一刻，伯里斯松开了手。</p>
“【“啊，你忘记我要到几时呢？要到永远吗？你掩面不顾我要到几时呢？我心里筹算，终日愁苦，要到几时呢？我的仇敌升高压制我要到几时呢？”——（《诗篇》13:1-2）】”他哀呼着，那眼神逐渐转为了痛苦：</p>
“您去吧，去吧——”</p>
“【“加利利人哪，你们为什么站着望天呢？你们见他怎样往天上去，他还要怎样来！”】——（《使徒行传》1:9-11）”</p>
——你们见他怎样往天上去，他还要怎样来！</p>
望着赴死的神，信徒主动松开了他的神明。</p>
不知是顺从，还是离心。</p>
那双泛红的眼眸，满是浓云般化不开的哀愁。</p>
黑鸟下坠，羽毛渐渐完全化作燃烧的火苗，向上扬起，仿佛原野上最初的那一点火星。</p>
最后一刻，苏明安在融化中，想起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在阳光下，水母化了的那一幕。</p>
……</p>
【“那时我一直以为，水母是升仙了。后来我才知道，它是被阳光烧化了。”苏明安视线微垂：“原来杀死它的不是危险的生物，仅仅只是灿烂的阳光。就这样化掉了，一点痕迹都不剩……”】</p>
……</p>
原来，水母不是化掉了。</p>
它也许真的升仙了——去时间河流的另一头。</p>
在阳光下，在红日中。</p>
像加利利人送别离开人间而升天的耶稣。</p>
红羽飞扬，烈火惆惆。</p>
身躯融化到最后，连滚烫的痛觉都消逝了，他望见眼前是一片白——最纯然的白，仿佛时间在拥抱他——欢迎回来。</p>
白色，纯然的白色。</p>
大多数将死者望见的，都是这样的白色。</p>
在门徒的注视下，仿佛飘来了使徒行传中所描述的云彩，接引地上的受苦之子离开，飞翔于白色的死亡中，迎接下一次的到来。</p>
……</p>
【提阿非罗啊，我已经作了前书，】</p>
【直到他藉着圣灵吩咐所拣选的使徒以后，被接上升的日子为止。】</p>
【——《使徒行传》1:1-11】</p>
……</p>
在白色之中——飞翔十分钟。</p>
——在人世间反复不断坠落的他，会获得洁净的幸福吗？</p>
……</p>
又或者是，</p>
什么时候呢？</p>
请给我一枝山茶花吧。</p>
让我聆听你理想的爱。</p>
……</p>
现实压力太大了，睡觉时间都很短，每月惯例休息几天，稍微睡长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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