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十九章 “第三十天”（2/2）

“——别开玩笑了。”</p>

两方的声音同时响起，几乎一秒不差。</p>

神灵露出微笑，苏明安紧咬嘴唇。</p>

他感到耳畔的暴雨、狂风，声声刺耳。胸口像是开了一个恐怖的大洞，无尽的寒冷已然灌了进来，全身都在颤抖。</p>

“你看，一模一样。”神灵似乎笑了。</p>

吸着黏腻而湿冷的空气，苏明安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手。他感到全身冰凉，尖锐的痛楚在内心漫开。</p>

……他要怎么赢。</p>

……这么恐怖的敌人，他要怎么赢。</p>

一旦事态偏离神灵的控制，神灵就会把他引到预言石壁前，开启大回档，他就只能从头开始。神灵就能在各个周目之间很轻松地把控所有局面、抹杀一切超出控制的意外，让整个世界自始至终走在祂想要的路线之中。“这就是……掌握回档权能的敌人。”苏明安忽然笑了。他突然感到嘲讽。</p>

……原来这就是，</p>

原来这就是——</p>

——当初水岛川晴在面对他时的感受。</p>

无论机关算尽，无论百般筹谋，就算即将走到胜利面前，也会被清除记忆回到最初。敌人就能根据上一周目的信息，提前堵死他想要走的路。</p>

随着周目越来越多，他的路一次又一次被提前堵死，留给他的路线也会越来越少、越来越艰难，直到彻底无路可走。</p>

——水岛川晴当时那么绝望，因为她觉得她自己只是棋差一着，意外输给了苏明安。</p>

然而苏明安心里清楚，水岛川晴从一开始就没有获胜的可能。她以为的“棋差一着”，其实只是苏明安早已堵好的死路。早在“当前周目开启之前”——她就已经输了。</p>

而现在，他已经被堵死了八次路，下一次他依然会忘却。那在多少个周目之后，他会刚开局就无路可走？</p>

“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神灵手指抵着下巴：“你在想，如果要与我为敌，实在是太困难了。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通关的难度，你几乎看不到赢我的希望。”</p>

“……”苏明安没有说话。</p>

“所以，你可以站在我这一边，一直都按照我说的做。”神灵说：“看吧……我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你好，我从最开始就说了，待在我身边是最轻松的。因为你现在走的，根本不是正常玩家应该走的路。那些一直都听我话的人，很轻松就能通关了。”</p>

苏明安伸出手，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雨滴落在掌纹上，很快模糊了视线，他又盯着雨滴中恍若流淌的掌纹。</p>

“……我只想问，今天到底是……副本开启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一时间，他们仿佛不是站立在雨中，而像在远望着无边无际的荒原，悠远的河川自天际线滚滚而来，澄碧色的星痕高悬苍穹，又在厚重的雨幕中隐没。</p>

远方响起古旧的钟声，铛——铛——铛——</p>

这时，神灵的声音响起：“……这个结局我虽然很满意，但我觉得……还差一点。所以，我还是会带你去预言石壁前，开启下一周目。”</p>

苏明安明白神灵的心态。</p>

神灵知道他会忘记一切，所以祂有信心把他引导到更加满意的方向，就算神灵出现失误，也可以再来一次。神灵就像一个……渴望打出完美结局的玩家。</p>

一次又一次回档，只为了一个最满意的结局。</p>

——祂和他的心态，几乎一样。</p>

只不过，他的回档要靠痛苦而崩溃的死亡启动，祂却不用。所以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幸运。</p>

“我想，你也不满意这一周目的结局，我们一起去吧。”神灵说。</p>

苏明安本不该拒绝，他确实应该开启下一周目。</p>

但是。</p>

他忽然转身，抬脚，“嘭”地一声！</p>

鞋印狠狠印在了神灵的背上，神灵面无表情地被他踹了出去，由于这是天台边缘，祂的身影直线下落，朝轻轨的方向坠去。</p>

“……”神灵什么都没说，祂淡淡地望着越来越远的苏明安。在祂看来，苏明安的反抗只是在发泄怒气，并没有什么用。他终归还是要开启下一周目。</p>

苏明安的脸上同样没有表情，只有纵横的雨水。即使在这种时刻，他依然很冷静，他并不是因为生气，只是为了……最后的尝试。</p>

他抹去脸上的雨水，深吸着气。湿润的气息直入肺腑，又颤抖着吐出。</p>

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p>

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p>

他抬起手，将手指按在太阳穴。</p>

然后，他缓缓露出了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p>

至少……稍微……保留一点……不服输的勇气吧。</p>

即使希望渺茫。至少……尝试回档一次吧。</p>

朝颜……</p>

……</p>

“簇。”</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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