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二十七章 “我在”（1/2）

黎明看着他，它眼里数据隐去，变得如镜子般清澈见底，清晰地倒映着苏明安。</p>

它虚幻的手压在苏明安肩头，完美的脸庞一点一点接近——</p>

「你说的‘原来是这样，……是怎样？」声音贴近了苏明安耳侧。</p>

苏明安抬手关闭了直播间。刹那间，惊惧、疑惑、不解、不甘的亿万目光都被隔绝。</p>

他呼吸了几声，双眼涨着血丝，面色微微泛红，表情似凝聚着一团火，一直燃着，好像就连靠近都会被烫伤。</p>

紧接着，他微扯嘴唇。</p>

「……‘赎回翟星，，这算什么鬼愿望。」</p>

他咧开嘴笑了。</p>

「如果阿克托当年说要统治翟星，要以一人之力掌权，废墟世界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p>

嘴里有一股血的味道，仿佛在咀嚼自己的血肉。</p>

他直视着黎明，看见它缓缓叹息。</p>

「博士当年的愿望如果自私一点。」它说：「说不定……他真的就不会死。」</p>

这一句话，犹如一颗尖锐的长钉刺入了苏明安心底里。</p>

他的双腿颤抖了一瞬，又很快被他自己操控着站稳。</p>

「博士当年提出了‘赎回翟星，的愿望，然而，当时还存在另一位全部完美通关者，提出了‘让翟星晋升高维，的愿望。」黎明说：</p>

「这两个愿望彼此冲突了。」</p>

「如果想要‘赎回翟星，，就意味着要将翟星的收归于人类，主办方等高维势力不再能干扰翟星，包括【他维】这种高维文明也是一样，都不能再插手翟星的一切。」</p>

「如果想要‘让翟星晋升高维，，就意味着翟星将成为高维的一部分，和主办方等高维势力将出现千丝万缕的联系。」</p>

「在愿望冲突的情况下，【规则】既判定了前者，又判定了后者。它既保留了阿克托的‘保护，，又保留了另一人的‘升维，。」</p>

「愿望生效了。」</p>

「高维势力可以入侵翟星，但不能真正插手翟星的一切，只能通过间接手段挑起人类内斗——例如，低语诱惑、科技投放。同时，另一人也带着他的一些同伴成功升维，彻底离开了翟星，去探寻他的理想乡。」</p>

「翟星赎回了，又相当于没有赎回。」</p>

「人类获得了晋升的机会，能够听到高维的低语，又好像没有发生晋升。」</p>

黎明说到这里，空间一片寂静。</p>

一场夹杂着人性与无奈的，文明之间的争斗起源，自它的话语中缓缓而生。简单的言语，却揭露了过去的庞大冲突与牺牲。</p>

苏明安终于明白【他维】明明有那么强的实力，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大举入侵废墟世界——【他维】明明可以在灾变第1年，趁着黎明系统的防火墙还没建立起来时，就把人类杀干净，可【他维】没有这么做。</p>

——仅仅是受制于阿克托的愿望，不能这么做。…</p>

「废墟世界的‘文明之源，本来应该分别属于他们两人，但在另一人成功升维后，只剩下博士还算是人类，于是，废墟世界的‘文明之源，全部归属于博士一人之手——博士即是‘世界，本身。」黎明说：</p>

「当时，在世界游戏的最后一天，主办方提出，只要博士死去，他们就可以放过所有人，并阻止其他文明的入侵。」</p>

「当时的人们也认为，‘文明之源，代表世界的一切，包括寿命、智慧、力量、人类的科技上限……只要能获得‘文明之源，，好像什么都能做成。」</p>

「于是，在世界游戏结束的前一天——绝大多数人都希望博士能够把身上‘文明之源，平分给所有人，他们认为不应当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集中在</p>

一个人手中。」</p>

「但‘文明之源，已经归属于博士，与他密不可分，除非博士死去，否则不可能被分给别人。」</p>

黎明系统说到这里，顿了顿。</p>

苏明安闻言，抬起手，凝视着自己的手背。六道完美通关纹印牢牢铭刻在他的手背皮肤上，哪怕剜去皮肤也不可能消失。</p>

「所以——」苏明安低声说：</p>

「他们在逼阿克托去死吗？逼一个赎回了星球的，英雄去死？」</p>

黎明寒声道：</p>

「人性不正是如此？」</p>

它的声音凛冽，却透着悲愤。</p>

雪白的数据流围绕着他们而过，0与1仿佛闪耀的辰星。苏明安的眼睑微微垂着，放下了手。</p>

「当时人们说——」黎明说：</p>

「‘阿克托，如果你不将文明之源平分给所有人，就是你想成为独裁者，。」</p>

「‘阿克托，你明明承诺过，你会带所有人回家。如今家园就在眼前，为了人类总体的力量，你为什么不把文明之源分给我们，？」</p>

「‘阿克托，主办方已经承诺了，你死了就能放过我们，既然你已经是人类的英雄，为什么你不能将英雄做到底？，」</p>

「但博士知道这不行。他身上的，是人类全部的‘世界之源，，除了另一位已经离开的许愿者，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能承接这些‘世界之源，的适格者，一旦博士完全死去，废墟世界立刻会失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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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陷阱，在主办方的推波助澜下，很少有人相信博士并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即使有人站在博士这一边，也没有证据。」</p>

苏明安听到这里，已然想出了当时的情况。</p>

亲手救下的所有人为了一个「安全的承诺」，一同推着阿克托去死。好像他只有死了，英雄才是永恒的，才值得被人们在今后留恋立碑。</p>

当时的阿克托，听着这些声音，是怎样的心情？</p>

这些声音之中，必然夹杂着人类的私心，存在对独裁者的畏惧。甚至于，有的人并不是觉得阿克托会独裁，只是单纯不想让他活下去。…</p>

苏明安想，如果换做他，必定不会对这些人留情。</p>

「最后，在世界游戏结束的那一刻，博士选择消除所有人有关世界游戏的记忆，防止人类全盘内乱。」黎明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