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我要他们在阳光下生活”（2/2）
“美雅图。特伦米苏农场的实际掌权者，伪装为农工身份，在农场引诱外地人。他设置陷阱，捕获小部族的族民，买卖奴隶，将他们开膛破肚，凌迟血祭，手段极度残忍，迄今为止，特伦米苏农场附近的受害者已经有三位数。</p>
——而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唤醒传说中的佰神。他想以这些‘卑贱者’的生命，唤醒能够庇佑穹地的佰神，他认为这是极度正确的行为——他觉得，背负这种杀戮罪恶的他，是一位最为‘虔诚’的信仰者。”</p>
茜伯尔将她有着冻疮和厚茧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动作缓慢而轻柔：</p>
“……人类信仰神明，本就是一种自由。但所有的自由不加以限制，都会造成强者对弱者的剥削。甚至于，他们会为此套上一层大义的名头，以所谓虔诚的信仰作大旗，美化他们‘高尚’的行为。”</p>
她说着，抬起手，擦掉脸上的血点：</p>
“——但什么是高尚，什么是虔诚？根本就没有人要求他们背负这种罪恶。</p>
自私者以无私作幌子，卑劣者以高尚为旗帜。大部族压迫小部族，小部族压迫被放逐者，借助“信仰”的名号进行压制与统治。</p>
在这片穹地里，如此虚伪之事比比皆是。</p>
……我刚刚，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到你了？”</p>
她放下染满血的帕子，三指松开。</p>
白红相间的方形布块缓落，渐渐盖在美雅图死不瞑目的脸上，盖住了他眼底里的不甘与贪欲。</p>
——不知他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间，是否为这种亲身血祭佰神大人的“高尚”行为而感到满足？</p>
又是否，他会为这强行施于他人的献祭，而后悔过？</p>
茜伯尔不再看地上这具狰狞的尸体，她背起靠在一边的猎枪，走向站在门口的苏明安。</p>
夜风吹起她水银般流泻的白发，似溶入黑夜的飞絮。她的眼在壁炉的火光下，染上黏腻的蜂蜜色泽。</p>
“我知道你的疑惑，我的目标是成神。和破一样。”她说。</p>
“为什么你这么想成神？”苏明安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p>
“如果我获得神明的力量，便可以改变一些东西。”她说着，眼神很亮很亮：</p>
“我想……打破那面黑墙，消除世代的诅咒，让穹地里的人都得到光明与自由。”</p>
她说着，眼里有着一股原野般的平静。</p>
——没有人注定要背负诅咒而生。</p>
她要他们，每个人，都能在阳光下生活。</p>
……</p>
“明明连自己活下去都很难，现在倒是想着成神了。”苏明安说。</p>
“你不是位次第一的冒险者吗？”茜伯尔说：“这几天，观察过你的行动，还不许我有点野心吗？”</p>
她说着，语声坚定：“我和破不一样，他想伪装成佰神。我则想成为一名新神，这样一来，我无需收集黑羔羊、黑乌鸦、黑蟒蛇的三大权柄，只要拥有自己独特的权柄就好了——我已经拥有了我自己的权柄【预言】，还差信仰和能量。能量的话，只要赢到最后，我就能获得当初佰神遗留下的能量。但是信仰这种东西……”</p>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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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眨眼，睫毛随着她眼球的转动而轻颤。</p>
“——因为你是玖神的信仰者，所以，一身玖神气息的你，无法获得别人虔诚的信仰吗？”苏明安说。</p>
“……是。”茜伯尔说。</p>
“你为什么不放弃玖神的信仰？”苏明安问。</p>
苏明安已经考虑过，他有能力带她赢到最后，只要茜伯尔选择放弃玖神的信仰，他可以为她造势，利用掌权者身份拉高好感，让那些愚昧的族民【信仰】她，这样一来，再获得【能量】的她，最后可以成为一名新神。</p>
当然，他也可以尝试自己成神。毕竟他已经有了渡鸦的跟随，渡鸦曾叫过他“佰神大人”。</p>
这就是一个选择问题了。</p>
……</p>
【——是让茜伯尔成就新神，还是选择，让他自己复生佰神？】</p>
这似乎是两条截然不同的结局路线。</p>
不知哪种结局，会实现她推翻黑墙，消除诅咒的美好愿景。</p>
她会希望实现一个完美的he。一个对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皆大欢喜的结局。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经历了太多的不幸。是这残酷的世道和愚昧的信仰，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逼迫至此。</p>
他们比普拉亚的居民，生活得更折磨，更艰难。</p>
“但我，不能放弃玖神的信仰。”茜伯尔摇头：“抱歉，唯有这个不行。”</p>
“……这样吗。”苏明安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信仰。</p>
明明是个不被接受的邪神，明明让她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为什么，她宁愿一直被排斥，也要信仰玖神?</p>
如果继续信仰玖神，全身玖神气息的她，根本不可能获得他人虔诚的信仰，根本无法成神。</p>
这样一来……还是他自己试着复生佰神吧。</p>
苏明安笑了笑：“总之，‘信仰’的获得问题容后再议，我们先一直胜到最后吧。”</p>
茜伯尔看了他一眼。</p>
“好。”她勾起嘴唇。</p>
……</p>
……</p>
【那个妄想者，她说，她想‘成神’。】</p>
【但没人会相信一个满身玖神气息的人，也没人能给予她足够成神的‘信仰’吧。】</p>
【最初的信仰，成为了她最终的束缚。】</p>
【那一天，走到祭台前，妄想者写下了玖神的纹印。】</p>
【她说。】</p>
【开始吧。】</p>
【——《玖神·轮回手记》】</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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