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云上城不朽的神”（1/2）

虽然早就猜到了神明的身份，</p>

但是真正看见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时，苏明安依然感觉到了那股从尾椎升腾上来的寒冷。</p>

像是被世界针对，无尽的恶意包围了他，像是海水灌溉了知觉。</p>

“云上城不朽的神——！”</p>

看着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暗金色眼睛，苏明安忽然大笑起来。</p>

“看来我果然没猜错——普拉亚不朽的神？你可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啊！”</p>

他在为自己的推测而感到骄傲。</p>

或许，他也有在为苏凛曾经的行为感到悲哀。</p>

天沐神光。</p>

宏伟的教堂之下，银白的十字架立于那位神明身后，祂正站在高高的教堂台阶之上，教堂的钟声悠扬震响。</p>

洁白的光辉洒在神明的身上，祂的面容看起来不甚清晰。</p>

“轰——！”</p>

诺尔果断出手——在来之前，苏明安就已经和他说过了要做的事情。</p>

一个白色的，闪光弹一般的圆形物体被他抛出，在前方爆炸。</p>

这是“驱散果实”，能强制性地短暂驱散一切幻术，包括神明容貌上的遮挡。</p>

在那刺眼光芒的照射下，苏明安眯起双眼，尽全力眺望着。</p>

刺目的光芒灼烧着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疼痛在瞳孔中升起，但他却没有闭眼，撑着那两片有些沉重的眼皮，忍受着光芒带来的刺痛——</p>

下一刻，</p>

在光芒的驱散下，他终于完全望见了神明的模样。</p>

不出所料。</p>

“怎么会？”忙着砍人的林音动作顿了顿，震惊的神情抑制不住地在她的脸上浮现。</p>

“……”吕树砍杀的动作一滞。</p>

“果然。”苏明安的脚步顿住。</p>

“掌权者身份，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苏凛这个角色……真是谁爱去扮演谁去吧。”</p>

他说。</p>

语气中有着感慨，却没有后悔和悲哀。</p>

几人的动作都略微停顿。</p>

他们看见，</p>

那白光之下，渐渐显现在几人眼里的，传说中云上城的神明容貌——</p>

祂有着，一头黑色的，齐至耳后的短发，嘴角微微上扬的温和笑容，以及一双永远明亮的，暗金色的眼睛。</p>

祂与正望着他的苏明安……或者说苏凛，</p>

容貌一模一样。</p>

……</p>

【海妖仍然在轻声唱歌，歌声婉转动人：】</p>

【“——我的客人，为什么，你不愿意采纳我的建议？你可以像我说的这样，欺骗普拉亚的人们，将他们送上那座死寂之城，自己则留在安全的普拉亚，享受长久的生命，统治这片土地。”】</p>

【但她的客人却在轻轻叹息。】</p>

【“……但是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p>

【“我既然要携带着你的力量回去，自然也将带领他们走向未来。”】</p>

【“你已经赐予了我……漫长的生命，不惧魂族的力量，不惧毒气的身体，培养‘培养皿’的能力。”】</p>

【“那么，我将利用这些能力，登上那座云中之城，找寻合适的法子，以拯救我的家乡——它为什么会飘在天空之中，为什么会不惧风暴，我将以这副难以磨灭的身躯，在城市之上得到答案。”】</p>

【“别这样。”海妖对她的客人的行为难以理解：“你会忍受如我一般，漫长孤独的一生。”】</p>

【面对着身躯渐渐干裂的海妖，注视着她漆黑的双眼，苏凛露出了笑容。】</p>

【“有了想要守望的故土，我便永远不会孤独。”他说。】</p>

……</p>

【——第三枚记忆之石·《海妖与青年船长苏凛》】</p>

……</p>

苏明安先前以为，从云上城下来的苏凛是第一代，米迦尔是第二代，凯亚是第三代，而他自己则算是第四代。</p>

但如今，看起来，他的辈分，还得再往后拖一代。</p>

那从云上城下来的，有幸回归普拉亚的苏凛——</p>

分明就已经是第二代。</p>

六十多年前，那与飞艇一同登上云上城的苏凛本人。</p>

……则已经成为了不朽的神明。</p>

在六十年前飞艇到达云上城，所有人知晓“神明不存在”的事实，即将死于毒气时——</p>

苏凛采取了令他无比悲伤的预备方案。</p>

登上这座飞艇的，足有普拉亚一半的生命，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死亡数字。</p>

他熟悉的天文学学生们、他工程学的下属们、和他谈笑聊天的副手葛里……</p>

抱着孩子的母亲、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腔热血的魂猎青年、感情深厚的金婚夫妻……</p>

他认识的，不认识的，所有的人。</p>

既然，所有人本就注定为了节约资源，为了大局死在这里。</p>

那么——他不会让他们的死亡毫无价值。</p>

他将——妥善安排他们的结局。</p>

他将——使得所有人，都能为了一个“明天”而努力。</p>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热爱着的人们，怀着被欺骗的仇恨，在他的面前活生生地被毒气毒死。</p>

然后，借助身上的海妖灵魂，他吸收了所有死去之人的生命，吞噬了他们的灵魂和临死前的巨大恶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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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份无比强大力量的他，在这片本就拥有基础能量的云中城平台之上，成就了一个——永恒的，不朽的，强大的，能够庇护下方这片热土的‘神明’。</p>

他下放神谕，引导居民，引发仇恨，挑动战争，让人们生活在恶意与仇恨之下。</p>

他从恶意中获得力量，建立——能永远庇护整个普拉亚，抵御风暴的结界。</p>

他用不同的手段，培养下一代帮他传递神谕的继承人。他让继承人带着海妖灵魂下去，以发展出除了郁金香之外的信仰者。</p>

在长久的六十年中，他的力量越来越强，普拉亚也改变了许多。</p>

它渐渐出现了……抵御风暴的结界、被赐福的魂猎、架设云上城传送阵的教皇、守卫信仰的光明骑士，定期制造仇恨和吸引外来人的“海上盛宴”……</p>

所有的要素，在苏凛的手中，化作了支配战局的棋子，他妥善安排好这一切，引导人们的斗争与仇恨，延续他支撑结界的力量。</p>

毕竟死亡和灾难，不会因为什么“义利”之争就放过所有人。</p>

从大局上考虑，这是让大多数人都活着的，最好办法。</p>

普拉亚的延续，建立在一代代人的牺牲之上。</p>

只有这样，斗争与仇恨才使得他们的族群得以延续。</p>

唯有这样的死亡——</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