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HE·不朽（1/2）

城墙下的雪被风吹着，像要埋葬这一面斑驳的砖墙。</p>

四面八方，只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落在摊开的书页上。</p>

苏明安伸出手，白雪落在他的肩头。</p>

他没有管那些疯狂叫嚣着“留住谢路德!”“劝说他!”的弹幕，而是俯身，手按在了对方的额头之前。</p>

最称职的光明骑士。</p>

设定再不能控制他，系统再不能限制他。</p>

他的灵魂高尚而洁净，具有纯粹的神性。</p>

无畏系统，人设，无畏npc的身份，哪怕顺应了所谓的剧情，走向他本该前往的道路，他依然认定，这是他自我思考得出的结果，是他心甘情愿。</p>

他未被所谓的命运操控，他并未只能孤单地，被迫被牺牲在这片大地。</p>

这是他在明知道自己持有红玫瑰的，明知道自己可以生存的情况下，自我选择的结果。</p>

在此期间，</p>

他未曾有过丝毫的犹豫与困惑。</p>

“谢谢你，队长。”谢路德笑了。</p>

他笑得很干净，很纯然，像是未见世事的小孩子。</p>

那是如白纸一般纯粹无暇的笑。</p>

“你是‘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而还活着的人们，依然享受着原属于他们的和平与欢乐。</p>

篝火燃起。</p>

鲜红的火焰窜上天空，</p>

将入夜的普拉亚烧灼得一片通红。</p>

……</p>

自送走谢路德后，苏明安一直等在城墙边，等到入夜。</p>

大雪已经渐渐停下，入夜后的普拉亚比白天更安静。停雪后的晚上，城墙像条白色的巨蛇，伸向遥远的夜色中。</p>

他安静地等在这里，直到一道蓝色流星归来。</p>

那道身影的身躯已然完全透明，身上的海妖灵魂已经近乎于虚无。</p>

归来的骑士，猛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瞳孔已经扩散到了边缘，如同将死的恒星。</p>

灼热的气息四处蔓延，像不受控般在他的身上乱窜。</p>

躯体被吸取，灵魂被献出，他的生命已经不可控地走到了尽头。</p>

“世界已经对我很仁慈。”骑士倒在地上，轻声笑了。</p>

他睁开眼，血水悬停在他浓密的眼睫，像一缕飘扬的火星子。</p>

仿佛无声零落的命运。</p>

像是感受到人们的视线，他极为勉强地侧过头来，正与苏明安的眼睛对视。</p>

被烧灼过的空气一点点冷了下去，那一头灿烂发色的金发黏在雪水中，被浸得透湿，如同死去的鸟的羽毛。</p>

“队长。帮我打开长英的罐子吧，能量还剩一点，我……要救她。”他说。</p>

“你确定？”苏明安说：“驱逐完海妖，你的灵魂还剩一些，只要还没完全死去，佩戴上红玫瑰，你就可以被立刻传送至主神世界，成为一名玩家。哪怕灵魂受损，会陷入沉睡，也许未来还会有修补你灵魂的办法。”</p>

“……队长。”他说：“这是我的判断，对不起。”</p>

他的眼睛被蓝色的火烧得通红，几乎像要滴出血来，但仍然定定地看着他。</p>

苏明安打开了罐子。</p>

几乎透明的，女孩的身形浮现，谢长英还没从沉睡中回过神来，便被拥入了一个满是尘灰气的怀抱。</p>

那一瞬间，她感到这怀抱很烫，很暖，很熟悉，像走入夏日明媚的阳光中，全身上下都被热烈的温度所包围。</p>

“噗通。”</p>

“噗通。”</p>

透过那片暖炉般的硬质盔甲。她能听到藏在里面的那颗心，跳的正热烈。</p>

濒临死亡的骑士抚上她的头，将最后的能量注入了进去。</p>

谢长英明白了什么。</p>

她知道，哥哥似乎在救她。</p>

她的视野渐渐被水光淹没，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面颊滑下。</p>

她发出破碎的字句，眼里有着近乎破碎的挣扎。</p>

“哥，哥。”</p>

“……”</p>

“生，日，快，乐。”</p>

她语声哽咽。</p>

骑士微抬下颚，露出了笑容。</p>

他的双眼中，没有过去的苦痛和悲伤，自然也不会有未来的炽爱和欢愉。</p>

“长英。”他将脖子上的项链挂在了她渐渐凝实的人形上：“生日快乐。”</p>

……</p>

“叮咚！”</p>

【你完成了红级任务“不朽”。】</p>

【任务评价：sss（完美！）】</p>

……</p>

【你获得不朽之坠（红级）】</p>

【不朽之坠（红级）：……】</p>

……</p>

在注入能量的过程中，骑士看向了一旁苏明安。</p>

“队长。”他说：“我学会了你们世界的一首完整的诗，你可以听我念一遍吗？”</p>

苏明安点头。</p>

骑士闭上了眼。</p>

鲜红的血迹从他的眼角流下，他的声音正在变得越来越小。</p>

这是他曾听玩家念过的诗。</p>

“我希望……能即刻抵达那幸福之处。</p>

“它遥望像是美丽的沃土，一片……</p>

“丰饶的景象，蕴藏着可爱的宝物。</p>

“这样的人是最最快乐和幸福，</p>

“……他终能安然地获得香甜的休息，</p>

“他这极小的愉快就足以消除，</p>

“压抑着他的一切痛苦的回忆。</p>

“因此，所有的痛苦都微不足道……”</p>

念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小，似乎随时可能消散在风中。</p>

他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p>

他睁眼的动作很费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p>

他放开谢长英，将怀里的笔记本递给了苏明安。</p>

“队长。”他说：“完整的诗，我记在了里面……你能……带着我的笔记，去……尽我未尽的旅程吗?”</p>

苏明安接过，翻开。密密麻麻的小字在他的眼前浮现。</p>

这本被写得满满当当的日记本上，</p>

有着解腻的柠檬、神奇的电视机、比草糖好吃的巧克力。</p>

……记录着浪漫的爱情十四行诗、色彩缤纷的圣诞节。</p>

……存在于人们眼睛里的神奇直播，没有战争的另一世界。</p>

……</p>

骑士本来有机会去看的。</p>

……</p>

风刮过城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