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黎明线TE·未亡人（1/2）

火焰熊熊燃烧着。</p>

幽魂看着这在面前燃烧的火焰——她本来可以不用出声阻止，只要茉莉被烧死，她就能寻找下一个附身的身体，而后继续维持着自己的“信众”们。</p>

她看着眼前举着火把的青年，青年也正看着她，眼神平淡至极。</p>

——他明明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愿望，相同的意愿。他要救茉莉，自己也要茉莉活，那她凭什么要受制于他的话语？</p>

“一群盲目的信众，和一个真诚的狂信者。”苏明安看着她：“你自己选择。”</p>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幽魂搞不懂这个人到底想说什么。</p>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苏明安说：“我有一个道具，能将一位濒死的人带走，如果你自愿离开茉莉的身体，离开特里里，我便救下茉莉，让她得以继续活下去。”</p>

“我凭什么相信你。”幽魂冷笑：“你以为我有多伟大？为了一个小信众，我要牺牲我自己？”</p>

“没关系。”苏明安继续说着：“你离不离开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拯救特里里和茉莉只是我顺手而为，这个镇子我不喜欢，毁灭就毁灭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p>

幽魂先是显出十足的愤怒，而后，她微微冷静下来，沉默了。</p>

她看着周围那愤怒的镇民们，而后，轻轻说着：</p>

“……你先把我放下来。”</p>

苏明安立刻去解她的绳索，没有半点犹豫。</p>

“哎哎，他……”</p>

有镇民想要拦住他，却被米切尔的拐杖拦住了。米切尔的神情有些凝重，似乎内心也在挣扎。</p>

幽魂被放了下来，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臂，而后，看向苏明安。</p>

“这是她的身体。”她说：“你去问她吧。”</p>

说着，她闭上眼睛。</p>

下一刻，苏明安便看见了那道格外纯然的眼神——那是茉莉的眼神。</p>

“……嗯？”</p>

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醒来，茉莉刚看到这披洒下来的漫天日光时，还有些慌张，但很快她看见了面前的苏明安，微微镇定下来。</p>

“灯塔哥哥，我这是……”她注意到了一旁举着火把的镇民，下意识有些害怕地攥紧了他的衣袖，像她在夜间经常做的那样。</p>

“茉莉……”</p>

她听到了一声苍老的喊声，转过头去，看见了泊里·米切尔。</p>

“镇长？”她茫然地喊了一声。</p>

她认不出泊里。</p>

即使她曾经的神明站在她的面前，但当他容颜老去，她眼里的这个人也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罢了。</p>

“茉莉，茉莉——现在，整个镇子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了。”</p>

白发的老人颤巍巍地扑上来。茉莉有些害怕，但心地善良的她，没有随便推开一个站都站不稳的老人，她看着这个满脸祈求的老人，有些不知所措。</p>

“求求你，求求你让那个幽魂离开吧……我们镇，真的撑不住接连的放逐和死亡了，再这样下去，特里里都要变成鬼镇了……”</p>

老人攥着她的红嫁衣，老人的眼里含着深沉的哀伤。</p>

茉莉尚不清楚情况，她只知道自己应该在夜间的祠堂醒来，日复一日地等候着什么人，但更多的她却记不得。</p>

但不知道为什么，</p>

当这个老人，这个她根本不认识的老人带着满脸卑微的祈求扑上来时，她胸中蒸腾起一些怅然若失的情绪。</p>

“老人家，你先等等……”她下意识地这么叫着，但不知道为何，这个称呼一出口，她就生出些荒唐感，那感觉潮水一般，一阵一阵，近乎要将她淹没。</p>

……似乎，她不应该这么称呼对方的。</p>

对方，到底应该是她的谁呢？</p>

“茉莉，有一个幽魂寄生在了你的身上。”苏明安缓缓说着：“白天你没有记忆，是因为它接管了你的身体。因为它在，小镇的每一天都会死去一个镇民。”</p>

“……是，这样的吗。”茉莉怔着神，突然，她抱住了自己的头，似乎有着什么记忆正在被唤醒：</p>

“我，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一个人……她有的时候会陪我说话，有，有的时候，她也会给我讲述外界的故事……”</p>

她说着，突然身子一僵，而后，她的眼神剧烈地颤抖起来：</p>

“不。”她喃喃自语：“她不是什么人。”</p>

苏明安静静地看着她。</p>

“她是，我的神。”茉莉眼神有些呆滞：“我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人，然后她就来了……她陪我说话，让我坚持着活着，她知晓一切，有着无上伟力——她就是我的神。”</p>

苏明安别过头去。</p>

看着样子，茉莉是不可能做出让幽魂去牺牲的行为来了。</p>

他对此没什么感慨，本来就是顺手而为，能救就救，说不定还有什么隐藏奖励。若是不行，就让这个特里里镇继续这么下去，这一切都是茉莉和幽魂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过路的旅人。</p>

“但是，不，不对。”茉莉的眼神突然落到苏明安身上。</p>

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与全然单纯不同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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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哥哥，你告诉过我，你给我讲过别的故事……”她说着，语调低缓，像是叙述一般，低声说着他曾说过的话：</p>

“【……我看到了你们白天所谓的放逐，也知道那些人其中必然有着无辜的冤魂。但只是为了满足绝大多数人的祈愿，为了满足整个镇子的前进，他们被突然牺牲了，而这个牺牲并不需要经过他们自己的同意。】”</p>

她抬起头：“之前，你问过我，这样的制度是否合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制度，不合理。”</p>

苏明安用着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她。</p>

“【因为无法接受事实，她将荒谬泛滥开来，便化成了她所谓的真实】。”茉莉低声说重复着他曾说过的话：</p>

“灯塔哥哥，现在的特里里，是病态的，是荒谬的。这些我心里都清楚……而我理想中的神明，绝对，绝对，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就让无辜的镇民，为祂去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