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年饮冰(1/1)
“我要哥哥,呜呜……我要哥哥……咳咳……” 丫丫边咳血边哭道。 张麻子那一掷一踢,对她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小丫头的哥哥在那儿!” 陈胜闻到了血腥味,神色肃穆,握刀的手稍稍用力,张麻子的脖子立马溢出一条红线。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老林,快把人带过来啊,你是想老子死吗!” 张麻子连忙喊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喉管好像被切开了一样。 然而老林眼见张麻子踢到铁板,果断撂挑子,扔下男孩拔腿就跑。 “哥哥,哥哥……” 丫丫爬到男孩身边,用力晃动着。 陈胜收刀,来到丫丫身边,摸索到男孩的脸,一探鼻息。 “还有气,那位好心人,来瓢水。” 对上张麻子,没人愿意,但给水,还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递来一碗水。 陈胜用手蘸了蘸,挥洒在男孩脸上。 男孩被冷水一激,打了个寒颤,迷药失效,悠悠转醒。 “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迷糊,旋即想到了什么,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腿,松了一口气。 还好,腿还在,没被打断。 “哥哥,你醒了,太好了……咳咳……” 丫丫笑着,忍不住咳出血痰。 “小妹,你怎么样,小妹,你不要吓哥哥。” 男孩抱着妹妹,浑身发颤,语气中带着哭腔。 “我,我好困,咳咳,想,想睡觉……” 丫丫就这么躺在哥哥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妹,小妹……啊!啊!啊!” 小男孩仰天悲鸣,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 他见过,他见过那些被折割后要死的孩子,他们临死前都说困,想睡觉。 陈胜连忙摸索着,将手指搭在小丫头的脖颈上,事实上,他已经听不到呼吸声了。 “没有脉搏,死了。” 一口浊气吐出。 陈胜睁开了眼眸,白得森然。 明明遇过不少,但依旧心难平。 以前,是没有实力,只能憋着。 现在……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锵啷啷…… 陈胜缓缓拔出刀,走向张麻子。 而张麻子在陈胜去看男孩时,就试图逃跑。 但他显然是没有当跛子的天分,拖着条瘸腿,三步一倒。 每倒下一次,骨裂之痛就能让他惨叫不已。 陈胜毫不费吹灰之力就锁定了张麻子的行踪,一脚踏在了他的腰上。 轰隆咔嚓! 晴天霹雳,远方乌云尽起。 “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张麻子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陈胜充耳不闻,高举起手中的杖刀。 咻! 噗滋! 鲜血飞溅,染红了陈胜的脸。 他的刀透过血肉、骨头,狠狠斩在地面上。 张麻子只感觉腰间剧痛在某一瞬间超过了大脑的阈值,灵台一片空明。 等空白再次有了颜色,意识回到现实,眼前一幕,让他肝胆俱裂! “啊啊啊!” 不似人声的尖啸回荡在整条街道。 张麻子,被腰斩了! 但他还没死! 陈胜随手一甩,地上出现一道红线。 杖刀慢慢擦过袖口,擦干上面残留的血迹,然后入鞘,一气呵成。 张麻子还在叫着,他的上半截不断向前爬行,下半截独留原地,一条猩红之路在两者之间铺成。 陈胜的刀很快,也很准。 他曾经问过陈老头。 为什么有的人被腰斩,连叫都没叫出来,就干脆利落地死了。 而有的,却要嚎上半刻钟左右。 陈老头说了,五脏六腑等维持人生计的器官,全都集中在人的上半截。 若是行刑之人往前砍砍,斩开了重要器官,那人便会在短时间内死去,若是往后稍稍,避开了重要器官…… 所以为了能死得痛快些,受刑者或其家属,都会想办法收买行刑人,让其动手时,往前一点,免得遭罪。 陈胜,选择了往后稍稍。 以张麻子的失血速度,大概要一刻钟左右,才能彻底丧失意识,休克过去,然后死亡。 现场一片寂静,唯有张麻子的哀嚎,和男孩的哭泣。 前者,为自己,后者,为妹妹。 轰隆咔嚓! 雷电轰鸣,冰冷的雨水一滴又一滴地滑落,落在人的脸颊上。 人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无边的恐惧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杀,杀人啦!” 一声惊呼。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四散逃窜。 尽管陈胜的刀不会落在他们腰上,但万一呢? 看热闹是有限度的,谁也不想被殃及池鱼。 再说了,下雨了,你不回家收衣服吗? 真是的,刚刚天气还好好的,怎么就下雨了呢? 太奇怪了。 是啊,太奇怪了。 这个世道,真是操蛋。 陈胜仰望天空,冬雨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衣服上的血,却浇不灭他心头上的热血。 十年! 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 他以为他适应了,放下了,在武馆灭门之后,更是斩断了一切前因后果。 从今以后,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陈胜。 但到头来…… 陈胜握紧手中的杖刀。 越是经历着这世界的一切,便愈发对前世美好生活感到来之不易。 至少,不会随处可见冻死,饿死的尸体。 郊外没有连成一片的坟堆子和眼里泛着绿光的野狗。 也不会出现如此光明正大,在闹市街面上行走的拍花子! “大侠,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男孩抱着陈胜大腿,苦苦哀求,把一切幻想都寄托在了好心的大侠身上。 “她已经死了!” 陈胜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男孩的幻想。 “不,她没有,她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男孩声嘶力竭道。 他答应过妹妹,有朝一日,一定会回到家乡,回到爹娘的身边,一家人又过回以前虽苦,但却幸福美满的日子。 “她已经死了!” 陈胜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必须让男孩认清现实,死抱着妹妹不放手,只会越陷越深。 “死了,死了……” 男孩抱起妹妹冰冷的尸体,呆呆地看着。 雨水冲刷掉丫丫脸上的污渍,苍白中显得如此安详。 或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不用再拽着“回家”那虚无缥缈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