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昭堂健的回忆(1)(1/1)

昭堂健托着腮,拿着黑色签字笔,嘴里念叨着瘪嘴的单词,潦草地随笔划拉下一个个字母。 夏天的少女们是没有防备的,轻薄的舞蹈服,该突突该翘翘,他十分处男的偷瞄了一下,脸立马通红,像个熟过头的苹果,他立马装的死正经似的撇过头,然后又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 ‘直男!臭变态!’ 他一说绝对会挨骂,所以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 校园的广播哔哔的响,放着老掉牙的乐曲,学生们成群,扯着话题。夕阳垂在天边,空荡荡的舞蹈教室里,只有男孩和她。 高中要结束了。 这时候才觉得,当一个吃着父母的白食混吃等死的学生,其实也蛮不赖得,老有人爱做梦,梦想着把比自己牛逼的老不死全踢在脚底,当个叱咤风云的老大,可自己完全不是那号角色,烂的像个咸鱼,完全没什么梦想,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顾自自的吹着风趣的口哨。 人生其实满恶趣味的,在小时候巴不得告诉你这个世界全是阳光,但结果现在一看,这个世界黑的离谱,这时候把人生的本来面目丑恶的样子全露出来给你看,压力和悲伤,还有不确定,就像你买包彩虹糖治愈悲伤,但塞进嘴里,嘴里贼酸,一看,吃的是绿色包装的酸劲味。 大家忙着未来,忙得像个蚂蚁,为了自己未来发疯。 “她就如那耀眼的炽热天使” 女孩挥动双手,火红的裙子在空中旋转,女孩扎着双马尾,白色的舞蹈鞋随着节拍点着地板,从额头向下滴落的汗水如珍珠,女孩跳起,像夏日的烟火,在自己的世界舞动,舞曲终了,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中央,对着不存在的观众行了一礼,看起来的贼帅贼英气。 可男孩蹲在的舞蹈教室的角落里,托着腮,像是偷窥的痴汉。 “要是哪天,我们不得不杀人的时候,你想杀谁啊” 她熟练的蹲在男孩旁边,拿毛巾擦了擦汗,接过男孩丢过来的宝矿力,女孩仰起头,她的喉咙咕嘟咕嘟的微微地动,汗水顺着下颌流向脖颈,透着点微微的红。 “有点吓人诶” 男孩没敢看那边,有点糟糕,撕下一页写满英语单词的纸,揉成一团。 “怎么了?” “没事” “后辈突然问我的问题,我没答上来,所以想问问你,就当询问人生” 女生完全没在意男孩在那里犯病。 “那大概是我非常讨厌的人吧,讨厌到即使碰我一下袖子,我都会把那件衣服直接扔掉的,差不多这种感觉” “啊,那这个人好可怜”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是吗确实啊,谁不想干掉自己非常讨厌的人呢,你说,两个互相厌恶的人说不定都还挺像的人都讨厌和自己一样的人,你想,要是你看见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一个人,感觉自己能被替代,变得可有可无,人生的意义荡然无存,就会下意识的想要杀掉他吧” 纱织把毛巾塞进书包里。 “有点合理” “你竟然会认真思考” “觉得还蛮重要的”男孩挠着头“那你呢,纱织,要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啊,我的话不知道哦” “纱织,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啊,有时候想当老师,想当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师,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训话别人,别人永远都训话不了我,要是哪天被训话了,那就找个借口骂一顿学生,那样贼爽,不过,跳芭蕾也不错,你想啊,我从小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想在成为这个世界最棒的舞者小时候就想过所以啊,不知道” 女孩站起来,手举过头顶,做出芭蕾的手位,又捏起不存在裙角,行了个礼,像是故事中的公主。昭堂健蹲在那里,傻乎乎地鼓着掌,差点喊出平身了,可世界上只有跪在地上的乞丐和往碗里丢硬币的贵妇,哪有蹲着的国王和起立的公主呢。 “这份梦想就像是小孩子想出来,既天真又幻想你不想这么说吗” “完全没有,我觉得很了不起,比起我这种混吃等死没有梦想的咸鱼来讲,纱织你简直太厉害了,就像几十万瓦的电灯泡一样闪人” 她是公主啊,自己这样的佃户,公主大人能瞧一眼,自己就该像个哈巴狗一样上去舔皮鞋了。 “你很棒的” “可我就是没梦想啊” 昭堂健歪着头,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扭头看着女孩, 他们是高一时认识的,那是个春天,粉红色的樱花满天飞,一个男的在入学时向她告了白,那男的人缘不错,帅的发紫,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像是班里夫人大总统,呼风唤雨,并且纱织很漂亮,男的帅的像个王子,公主配王子,简直好的像是童话故事,可公主拒绝了王子,第二天,公主大人就被全班女生丢一边了 公主一个人在学校,偶尔把桌子里的恐吓信丢在垃圾桶,一个人跳着舞,那时候,昭堂健在一群男的里当着透明,别人喜欢开他的玩笑,对着他哈哈大笑,可他不在意,给谁当狗不是当狗呢,烂烂的,还有朋友,其实也挺不错啊。 一天路过舞蹈教室,女孩在那里跳舞,冬天了,外面还下着雪,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蹲在教室门口,窗外下着寒冷的大雪,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但完全不觉得冷,她像是在冰湖里起舞的白天鹅,冰雪砸在脸上,都压不住光芒。 “你跳的真好” “谢谢夸奖,在门口偷看的痴汉先生” 女孩捏着裙角,面向窗外的阳光,行了一礼。 “她真的像是太阳”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丝类似蜜桃味出现在他的嘴角,淡淡的,甜甜的,满满的青春味隐约觉得心里鸟在跳跃,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了,这辈子及,就算当条狗,也只当她的狗。 “昭堂,我要走了” 女孩突然说 “走?” 男孩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就是要回家了” “回回家啊,嗯确实很晚,该回家了,我还以为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呢” 女孩的话吓了他一跳,他说话都打起来磕巴。 “是啊,回家” 女孩解下皮筋,撒开头发,坐下依着白墙,平时她能站着不坐着,带着一股永远挺拔的英气,但今天的她,却可怜的像个握着滴血的刀子等着警察逮捕的杀人犯。 “可那个家在北海道离东京好像确实有点远我妈跟着男人跑了,我爸被公司辞了,这里我们是呆不下了,计划要回爸爸的老家去了,就在月末舞蹈比赛之后” 女孩的表情松散的像是在讲便当盒里带了什么配菜,可语气的完全不像。 “陪我会昭堂” 纱织突然蹲在男孩旁边,说这句话的时候可寂寞极了,像是谁家随意丢弃了的大型犬,可她还是那么英气,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她抬着头,抱着腿,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全身缩得小小的 “可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时候转学就是有点突然”男孩想了很多词汇,但没敢说,他们顶了天是朋友,再往上,什么也不是,他作为朋友,除了‘有点突然’之外,其他的都没得说。 “是啊,突然就决定了,爸妈的关系一直不好,她们一直吵架,妈妈也经常不回家,爸爸每次都拦不住妈妈,妈妈走后,爸爸就开始摔碗筷,砸墙,我躲在房间,拿枕头捂着头,把自己藏被子里你知道吗,昭堂” “妈妈带陌生的男人回来的时候,就在我的隔壁,我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我听着妈妈的喘息和男人的嘶吼,但我害怕了,我立马逃了,过了一会,妈妈来我的房间,那是妈妈第一次给我零花钱,让我不要乱说,我捏着钱,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把钞票全部叠成纸飞机,扔了出去,但那时候,我没敢告诉爸爸” 女孩呼了一口气,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她笑得和平时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落寞,一直都是那个阳光的‘小太阳’。 “没什么送别礼物的吗,我很期待的”。 女孩话题一转。 “送别礼物对!送别礼物!” 一定要送个最好的! 昭堂健下意识地摸着口袋,但摸来摸去,口袋只有一张沾着半块糖的糖纸。 “那你随便提!想去哪里吃饭,或者衣服,首饰,我都送你,我有钱!” 昭堂健掏出钱包,甩着皮夹嘴硬。 他都想好了,他要硬气一次,请女孩来一次豪华约会,先去吃甜点,有一家女孩一直在推荐的店的蛋糕,约好一直想去呢,接下来去电影院看《情书》,最近复映了,那电影看的时候他哭了七八次呢,最后去东京塔,在东京塔顶层的餐厅上,欣赏城市的夜景,他和女孩碰杯,饮下葡萄酒,然后再然后再 “叮叮” 他手一滑,钱包突然飞了出去,硬币从缝里全洒出来了,撒了一地板,震得叮叮响,气氛顿时很尴尬,男孩羞的脸发烫。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废物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