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爆破点（中）（1/2）

东幡将通讯器丢在马托身上，回返到七楼，到自家门口，想进去，最终还是没有，只是将丢在门口湿臭上衣拿出来。</p>

哪怕是在一场荒诞扭曲的梦境里，东幡也知道，他正在与他熟悉的世界慢慢剥离。他以前担忧的、恐惧的，固然在撕裂；可从前期希冀、向往的，似乎也渐渐失去了颜色和意义。</p>

关上两层铁门，走回楼梯间，居高临下，瞥了眼马托的尸身，没有再从他身边经过，而是沿楼梯上行，脚步声渐消。</p>

大约两三分钟后，关闭了引擎的小艇到了楼下，艇上的人持枪拿棍，踩着楼梯上的垃圾屎尿上来。却是在六楼、七楼的中间平台，看到了马托的尸体。</p>

几个人一下子紧张，再看仅隔十级阶梯的七楼入户门外区域，隔着拐角又看不太真切，闹不清是什么情况，一时间畏缩不前。</p>

又隔了几分钟，能话事的“大哥”捂着鼻子上来，让手下们先控制住七楼门户，并在这栋楼的楼梯间搜索一通，确定目标大概率已经跑掉，这才安排人检视马托尸体伤口，他自己则捻着小巧的通讯器，做出判断：</p>

“显然，这个傻x做事不谨慎，让人给发现了；要么就是昏了头，想自己上，打草惊蛇……那个东幡留在屋子里可能性太小，应该是已经跑了。”</p>

手底下人早看出大哥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唉声叹气附和：“这家伙确实傻x，不过那什么东幡，也就一个漏网之鱼，至于咱们这么大阵仗？”</p>

“问题是就他一个人了。这次‘金属狂野’中层以上全给清干净，凭什么漏他一个？骠董是有强迫症，咳，是完美主义者。”</p>

说着，“大哥”又撇撇嘴：“听说东幡正和铜锈组联系，虽然白铜科技缩了以后，那边也伤了元气，但不能再给他们可以喘气的错觉……行了，走人！走之前把这门砸了，里面也砸了。”</p>

手下疑惑：“不是还要留着钓鱼吗？”</p>

“傻x，都已经咬钩又脱钩了，他还会回来？回来也行啊，照砸，让他知道，‘金属狂野’什么下场，他就是什么下场……”</p>

“大哥”受不了这个脏污环境，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p>

可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种很难描述的声音。</p>

不只是他，六楼到七楼这段楼梯间里，七八号人或多或少都听到了，离得近的，还能隐约辨识出，那声音来自马托尸身。</p>

“他肚子在动！”</p>

正强忍恶心翻查尸体的某小弟尖叫，惊恐的叫嚷声里，他保持不住平衡向后倒，一屁股坐在后方屎尿上，却顾不得这些，继续往后挪，结果撞在自家大哥的小腿上，将后者撞了个趔趄。</p>

“大哥”却顾不得这些，他呆呆看着马托已经翻过来、平躺在屎尿污迹上的身躯，看这人干瘪的腹部，在那里疯狂蠕动，搅动肚皮，好像里面肠子造反，更好似有巨大的蛇虫，根根分明，互相咬噬……</p>

下一秒，它们就破腹而出。</p>

不知多少条恐怖蛇虫，粉白底色，一圈圈眩目环纹，附着鲜血和粘液，尖端如翼、如箭，遇风便长，快速膨大，又四面绽开。</p>

马托虽早已死亡，如今仍睁着眼，在他肚子炸裂的时候，喉咙也有一股气流顶出来，嘶哑作声，好像在说：</p>

“饿啊！”</p>

大约八个小时之后，同样的楼梯间里，来了另一拨人员，仍然是进来就抱怨：</p>

“这现场是什么鬼？我就说该让二处来的。”</p>

分区高能中心机动一处处长应熊，穿着全防护战斗服，通体上下没有一点儿暴露在空气中，可踏入此间，仍觉得浑身不适。垃圾屎尿、蚊蝇蛇虫其实都不算什么，他见过的糟烂环境多了，然而像现在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每年都有的。</p>

残阳斜照，绕过楼体，在外面的大片污水上，撒下了如血光芒。光线折射进来，似乎是当下最恰当的色调：一具具肚破肠流、千疮百孔甚至还有部分融化的残尸，分布在楼梯间各个区域，僵硬扭曲的肢体姿态，还有每张脸上的绝望残留，让这里依稀变成了某种超现实的展览厅，一时竟分不清是真实的尸体，还是过分逼真的雕像。</p>

“为什么会融化？”</p>

每个到现场来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p>

这种“融化”有点儿类似于尸体自溶的情况，但最早自溶的也应该是内部脏器，不至于像楼梯间这些尸体，部分手足躯体好像是烧化的蜡烛，整个地失去了应有的结构，融化又凝结。</p>

“怎么样，有发现吗？”应熊询问现场法医。</p>

法医仍在一具尸体上忙活：“尸体大部分是腹部胀裂，部分在胸口，极少部分在大脑，有生物性粘液附着，尸体内部寄生体取样，活性极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