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棋如其人(1/1)

阿竹一手扇动蒲扇,让围炉中的火保持着不大不小的程度,炉子上的陶壶里茶香四溢,氤氲袅袅满室盈香。 看着眼前不远处笑的温润和煦的男子,阿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自家公子,陶壶里咕噜咕冒着热气熏得他都快透味儿了。 一个下午都喝了三壶茶了!!! “散大夫也真是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人老了总爱管东管西的招人厌,你看我,就不想约束孩子,天高任鸟飞,年轻的时候没有自由等到老了都是遗憾。” 散凌尘执起白子落在了经纬纵横的交线上,淡笑道:“不是天下的人都像您一般通情达理心胸开阔,我跟二弟的选择可能也有些惊世骇俗,父亲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我听说南家大小姐少年独闯天下,这般恣意江湖的人生,实在让人羡慕的很。” 南曜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莫提她,这丫头顽劣的很,我说的不管用,在家我还得听她的呢。” 南曜虽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可是眼中的骄傲满意都能溢出来,散凌尘顿时就清楚这位老将军的意思,在南家南家大小姐足以掌握话事权,这已经是南曜授意的,散凌尘眸光闪了闪,心里有了计较。 阿竹适时开口,端着蓄好香茗的茶盏恭敬的放到两人面前,“将军,公子请用茶。” “将军这的香茗确实不错,有醒神的功效。”,散凌尘端起杯盏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都是小溪儿带回来的,她跟我说这叫药茶,里面有不少好药材,都是清肺养肝、滋养身子的。” 南曜说的轻快,可是却能听出来他心里的对南溪的舐犊之情。 这样的赤城之情让人很是羡慕,至少散凌尘就是这样,他的出身注定不可能同寻常百姓一样,像南家这样的亲情确实难得,散凌尘心中如是在想。 “祖父今日兴致不错,竟然找到对手了?” 人未至声先闻,一身淡紫色衣裙的南溪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因为在家南溪此刻并未佩戴什么繁重的珠钗头面,只着几只素钗,高高的发髻上斜坠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步摇,上面的宝石流苏随着南溪的步伐摇曳,清新雅致却又难夺光辉。 散凌尘只觉得每一次见到南溪都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感官,无论是男装的她还是如今淑女装扮,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都对自己又格外的吸引力。 虽然在父亲那已经说了自己不会同意跟南家结亲,可是有些事不是自己回避就能骗过的。 正当散凌尘目光闪烁的时候,就见南溪已近眼前,“原来是阁下啊,看来真是缘分。” “鄙人也没想到刚下车就见到南小姐本人,确实有缘。” 散凌尘向来清冷的声音仿佛有了温度,眉眼间漾着星光,微薄的唇角稍稍上扬,这般出众的相貌却还能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看来这位散家大公子确实低调的有些本事,南溪面色如常,莲步轻移朝南曜恭敬地施了一礼,毕竟有外人在礼不可废,要是让人传出来南家的家教有问题可就不好了。 “哦?你们……见过?” 南曜犀利的眼神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散凌尘最先反应过来,朝老将军略带歉意的笑道:“晚辈今日碰巧在府外遇见南小姐出门,哦,不对,当时我看到的可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有些调侃的口吻让有些尴尬的氛围瞬间得到缓解,“原来是这样啊,凌尘让你见笑了,我这孙女舞刀弄枪习惯了不爱红装,偏喜欢男子装扮出门,也是个不成器的。”,南曜白了南溪一眼。 南溪秀眉一挑,小老头这是想拆台?! 心里的小人摸摸下巴,是不是方才的甜食没吃过瘾? 不对啊,好几样点心他自己就去了一小半,那蜜汁藕更是如蝗虫过境‘颗粒不剩’,弄得她一块都没捞着。 “将军实在是言过了,大小姐秀外慧中,文武双全,是多少女子所不及的,这份飒爽之气晚辈自愧不如。” 要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连说话都漂亮,同样是奉承,人家说的就跟真事一样,没有半点趋炎附势的小家子气,兰芝玉树声音清冽如水,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人当真是厉害,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本事又是怎样把自己牢牢钉在栗黍局八年不见升迁的? 南溪不动声色坐在南曜身侧看着两人对弈的残局,越看越是心惊,她虽然棋艺不佳,但也绝非看不出门道。 祖父先不用说,他的棋局便是战场,招招见血绝不手软,一般人根本无法在他手里过上几招,可是散凌尘竟然跟小老头你来我往不落下乘,南溪最先的想法就是这人城府极深绵里藏针,不愧是出自散家的公子有散大人的诡谲心机。 观棋如观人,这位大公子确实要比公子堂更加卓翼。 只是,有如此心机,耐性,这样的人岂会甘心屈居栗黍局那样的芝麻衙门呢? 这些疑团像是一片迷雾困扰着南溪让她看不清眼前之人,许是南溪想的太过入神竟然盯着散凌尘出了神,那炙热的目光一时间让散大公子有些难以招架。 南曜看着眨眼间就有些异样的两人不自在的干咳了声,南溪瞬间就回了神,倒也没像少不更事的小女儿家一样害羞,反而大大方方的朝散凌尘坦然一笑,轻声解释道:“我方才观公子的棋路甚是凌厉,一时间看得入了迷,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不愧是将门女子哪怕是窘迫之事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幽默却不显尴尬,散凌尘回以温和一笑,“能入大小姐的眼,是凌尘的荣幸。” 一语双关,南溪对上那双盛着春水的眸子心里不禁颤了颤,一个谪仙般的男人却能甘愿染上世俗,对于女子来说那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尤其那是独属于一人的温柔,岂能不让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