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幻觉(1/1)

幻象转动,广袤无垠的大漠,人迹罕至,仿佛与世隔绝。绵延不绝的黄色沙丘掩埋了曾经存在的一切,如同一个沉默的史官,记录着岁月的变迁。那如监狱般的血云笼罩着天空,遮蔽了阳光,给人心头带来沉重的压力。那些残破的古树,早已失去了生机,孤零零地倒在沙石之间。 时不时有刺骨的寒风掠过,伴随着几声悲鸣,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沉冤的写照,诉说着过去的种种。在这片毫无生机的荒凉之地,一个身穿黑衫的少年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向北走去。 少年的步伐很快,他的目的地是黄沙尽头的血海之滨,那里有一座残破的古城,被黄沙半掩,沉浸在无边的苍茫之中。这座城市并不大,但也不小,名为风沙堡,曾是玄门中赫赫有名的风家一脉的居所。然而,三年前的一场大祸,使得这座城堡被尘封,成为过去的记忆。 传言,三年前,风沙堡的堡主风万霖和他的妻子白惜梦,为了给他们的天生绝脉的儿子风尘筑经续脉,强行引动了守护北疆的诛魔大阵,希望借助大阵的生机改变命运。然而,关键时刻,却有邪道魔宗的人暗中偷袭,导致诛魔大阵被破,不仅经脉的事情没有成功,连大阵下镇压的上古魔族九幽冥帝也被释放出来。 九幽冥帝一旦苏醒,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在决绝的情况下,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九幽冥帝长眠于血海之中,风万霖夫妇战死在北疆。虽然寒门被天下群雄击退,风家的一些血脉得以保全,但风沙堡已经遭受了灾难。 曾经在北疆独镇三百年的风氏一族,就这样陨落了,让人惋惜。事后,风沙堡剩下的几个年轻人,都被白惜梦的哥哥南海苍云宗的宗主白惜墨带走,然而,苍云宗却从此隐世不出。 同样,西昆仑瑶池仙境的主人姬瑶仙子,也在大漠之后封山不出。其他援助漠北的宗门,回归后也极少提及此事,只说是寒门阴险狡诈,暗算了风家。 如今,三年过去了,只剩下破碎的风沙堡和种种流言,孤零零地躺在黄沙之中。 \"三年已逝。\"少年立于城门口,手抚斜插于地的半截牌匾,声音略显沉重。牌匾上的\"风\"字已被岁月侵蚀,锈迹斑驳。寒风掠过,卷起沙尘,使少年不得不眯起双眼,同时也掩藏了他眼中那份倔强的泪光。 \"不孝的尘儿,终得归来。\"少年终究难掩心中之痛,跪倒在地,凝视着那残垣断壁的风沙堡,眼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一股冷冽的气息自他体内升腾,直冲云霄,即使那弥漫的血云也为之泛起涟漪。 此少年,正是风万霖夫妇那曾经被断言为绝脉的儿子,风尘。传闻他当年侥幸存活,被其舅舅白惜墨带往南海,隐居于苍云宗,然而今日却不知何因重返大漠。 \"唉\"血云之上,传来一声叹息,似在抚平云层的波动。苍云宗宗主白惜墨,身着一袭素袍,目光俯瞰着他的外甥,轻轻摇头,略显颓然。他斑白的两鬓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白兄,此时让他现身,是否稍显仓促?\"白惜墨身旁,一位骨瘦如柴、面容奇特的中年男子担忧地开口。他虽看似羸弱,但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股傲视群雄、雄浑霸气的气息。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实在是至理名言。别看此人外表奇特,他却是天下闻名、声震四海的英雄人物,他就是雷鸣山霹雳堂的堂主,雷功。 霹雳堂位于西北方的雷鸣山上,独享九天神雷的庇佑,威震天下。雷功作为堂主,更是独步武林,他的武学造诣已经达到了巅峰,世间能与他匹敌的人寥寥无几。 相传在三年前风家的那场大劫中,雷功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英雄。他一出现,就运用霹雳堂的绝技九天神雷诀,布下强大的法阵,成功保护了已经昏迷的风尘等人。 随后,他更是施展自己的独门绝技雪落苍穹,一举击败了寒门副门主阳泊涣,以及两大护法和众多门人。雪落苍穹配合九天神雷诀,心之所向,必为绝杀,世间少有人敢挑战他的锋芒。 正是凭借这两大绝技,雷功成功震慑住了寒门的一众门人,保住了风沙堡的最后血脉。 白惜墨轻轻叹息一声,说:“唉~老哥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如今已经被魔障深深困扰,再关下去恐怕对他不利。”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他没有等雷功开口,又摇了摇头,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停止了:“况且算了,总之我已经分身乏术,无奈之下,只好请动老哥你前来代为照看。” 雷功脸色一苦,似乎已经猜到了白惜墨的打算,他有些不忍地试探道:“这么说,你那丫头?” 白惜墨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激烈的挣扎,他原本就有些颓然的神情变得更加黯淡,背负的双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据实而言,小羽的境况确实堪忧。当初她为救尘儿,耗尽血脉之力,若非你及时赶到,并与泷儿共同以生命相搏,三年前她恐怕已命悬一线。如今,虽有老爷子倾尽全力维持其生命,但她仍未能苏醒,其生存之期,实难预测。”白惜墨在言毕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深远地望向天际。 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无奈、不舍,以及对未来的淡淡期盼,然而这份期盼中却也夹杂着愧疚与迷茫,最终这些情感皆被一抹坚定的决心所冲淡。 雷功看着他望向远方的目光,轻轻摇头,并未打扰他,只是默默转身,目光转向了下方的风尘。 过了许久,白惜墨似乎收敛了内心的情感,带着一丝失落,向雷功问道:“雷兄,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这一问,虽看似指向雷功,实则更像是在自问,或是在回忆过往的种种纠葛。 雷功回应道:“是非对错,本就难以界定,何须为此而心生妄念。只要问心无愧,便可。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孩子,我会照看。”雷功的话虽简短,却直达本质。 白惜墨听后,眼中决然之色更甚,他收敛了颓废,向雷功一抱拳:“那就有劳雷兄了。此去山高水远,若我能侥幸存活,他日必去雷鸣山亲自致谢。”言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雷功目送着老友的背影渐行渐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当他再次转身,看向下方已经发泄完毕、正缓缓站起的风尘时,又不禁摇头叹息。 “君主,记得那个风家的孩子吗?他三天前独自踏上了大漠之旅,我们是否应该将他带回来?”在极北的寒川和幽冥的血海之间,有一个孤岛。岛上有一个被称作邪道魔宗的地方,那里是寒门的总部,代门主许亦,也就是那位邪道魔君,此时正站在一个血池旁边的密室中,陷入沉思。 突然,他感到身后有异动,不禁眯起了双眼。一个空灵而神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同时,一抹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 “哦?那个白惜墨竟然愿意放他出来?”许亦的眼神闪烁着,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但他转过身,沉思了片刻,又像是有所领悟,说道:“那个孩子的事情,你们不用管。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其他的事情,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 “是” 已经是九十月,北疆的白天已经开始变短。此刻,夕阳西下,常年被血云笼罩的北疆大漠显得更加昏暗。寒风如游魂般徘徊了半晌,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但终于还是吹了过来,带着一些沙尘,飘进了风尘所在的院落。 风尘所在的院落,曾是风沙堡堡主风万霖一家的居所,也是风尘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在院中愣了很久,才走上前,扶起被黄沙覆盖的石桌石凳,不舍地坐了上去。他环顾四周,想好好看看过去的温情,但只是瞥了一眼堂门外的青石台阶,就无法避免那些错综复杂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仿佛又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和宠溺,父亲的期待和渴望,还有那些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 \"母亲,据我了解,再过两日,父亲是否又将离家远行?\" \"尘儿,你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我思索良久,此次是否有可能随父亲一同前往?或许在旅途中,我能寻得治愈我绝脉之症的途径。\" \"孩子,此事岂能轻易实现,但我深信你父亲会为你找到解决之道。\" \"然而\" \"小羽,风尘哥哥并非有意疏远你,只是\" \"小羽不哭,我深知风尘哥哥对我的情感。苍云宗的圣女虽无法修行,但她们的命运并非全然绝望。我无惧前路艰难,愿意与你共同面对。\" \"但\" \"无需多言,我父曾言,白家人言出必行。并且,我愿意在未来与哥哥共度一生,此为我心意已决。\" 风尘缓缓地摇了摇头,试图从无尽的悔恨中挣脱出来,但回忆像潮水一样涌来,让他越陷越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被夜幕吞噬。几声鸟鸣,惊醒了风尘模糊的视线。他擦了擦似乎已经干涸的泪痕,起身找了一些枯木干柴,在前堂内点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渐渐亮起,他斜靠在门口的屏风上,拿了些吃食出来,在幽幽的火光中,慢慢地填补着身体的空虚。 烟花绚烂,光影在空气中摇曳生姿。 凝视着那飘飘荡荡的暗红色火焰,它在夜色中幽幽地燃烧,映照出一幅孤独的画面。风尘的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苦闷。 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每一次的挫折和寒冷,都让他心生怨恨。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命运波折连累了父母和族人,也恨这残酷的世界,恨它折磨着那个他深爱的人。 大劫降临,佳人离他而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他怨这世界的喧嚣,怨命运的无常,怨那无尽的痛苦和折磨,这些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也压在他的瘦弱脊背上。 他的思维越来越混乱,他的怨恨越来越深。突然间,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那些血丝渐渐融合在一起。 杀意涌动! 风尘猛地站起来,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厅堂。那股杀意如此强烈,仿佛要将他的痛苦和怨恨都带出来。 然而,就在这股杀意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它突然消散了,留下风尘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眼中充满了困惑和迷茫。 与此同时,在前堂的外面,血云之中,传来了一声冷哼。风尘仿佛受到了重击,他靠在屏风上,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眼中的血色也逐渐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他差点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差点陷入无尽的杀伐之中。然而,在关键时刻,似乎有人出手相救,一瞬间,他的心中的执念被抹去,他的杀机也被压制住。 这人的实力真是高深莫测,会是谁呢?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阵寒风咬动袍袖的破空声,从门口传来。风尘心中一动,忙循声望去。 不知何时,那个瘦小枯干却一身正气的雷功雷堂主,已经站在门口的石阶上。他佝偻着身体,双手插在袍袖中,目光坚定地盯着风尘。 看他的样子,似乎刚刚才到,又似乎已经守候了很久。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墨蓝色长袍在风中摆动,风尘可能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雷伯伯?”风尘愣住了,他知道刚才救自己的人就是雷功,他激动地走上前,行礼道谢。 雷功是他的父亲风万霖的好友,两家之间有很多往来,所以风尘从小就和他很熟。雷功一生孤傲,因为一些陈年往事,他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他一直将风尘视为自己的子侄,对他非常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