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佛老大兴六百年(1/1)

九三: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 有所牵绊的遁隐,如疾病缠身一样艰险。畜养仆人和妾室,吉利。 如果有太多的牵挂,有太多的七情六欲,显然是不合适归隐山林的。好比一个落发出家的僧人,如果还记挂着酒肉和美色,多半是个酒肉和尚、花花太岁,迟早要还俗。 当然,很多人会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朋友们,我们是得有多高深的道行,才能做到不拘泥形式而守本真呢? 我们如果不能做到返璞归真,就千万不要用酒肉穿肠过和大隐隐于朝,来为自己的口腹之欲和权力欲望找借口。 这种似是而非的理论,会不知不觉侵蚀内心,让人们丧失道德是非,比毒鸡汤还要可怕。 如果我们仍然还有牵绊,怎么办?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牵绊?重点在于如何取舍,断舍离,是一种智慧。 大概从东汉末年开始,我们读中国历史的时候,似乎很少听到儒家这个词了。 真是奇怪啊。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所谓的儒学家、经学家一直不绝于耳,就连皇帝也以善读儒家经典而自得。但是魏晋南北朝期间,突然之间,我们听到更多的是玄学,是隐士,是佛学,是禅机。 严格意义来说,儒家思想统治了中国社会三千年,这个说法是不够准确的。 孔子之前的中国社会思想主流,能说是儒家的吗?就算勉强点头称是,那也是儒家生拉硬拽过来的。 有人会问:其他诸子百家为何不生拉硬拽?因为儒学理论要厚古薄今,要直言今不如昔,而其他学说却不必,所以他们缺乏生拉硬拽过来的动力。 就算儒家兴起的春秋战国时期,儒家也未必就是独领风骚的思想流派!我们应该还记得,战国时代极盛的也许是黄老之学。 实际上,五千年中国文明,儒家思想起起伏伏,大约有五个兴盛时期。而吊诡的是,每一个儒家的兴盛时期,紧跟着的必然是漫长乱世。 儒家的合为时而着,歌诗合为事而作。而韩愈则提出“文以明道”的观点,他要阐明的“道”,是儒学之道。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而无待于外之谓德。韩愈在《原道》中开宗明义,定义了儒家的仁义道德。 然而,儒学不兴久矣! 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 什么意思? 周道衰落了。自从孔子去世以后,秦始皇焚书坑儒,黄老学说盛行于汉代,佛教盛行于晋、魏、梁、隋之间。 确实,自魏晋南北朝至隋唐六百余年来,儒家,这个曾一家独尊的思想学派,似乎被人们刻意遗忘了。 所以,韩愈提出了复兴儒学的主张,建议堵塞佛老之道,使儒道流传。难怪北宋文豪苏东坡誉之为“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 但佛老之学真的那么好禁么? 东汉末年,儒学的繁文缛节令士大夫厌倦了。他们转而追求自身的性灵和思想的解放,道家玄学思想于是兴起,便有了率直通脱的魏晋风度。 而李唐皇室奉老子李耳为老祖宗,唐高宗李治更是追封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他们怎么可能不推行黄老之学? 佛家思想,甚至比道家更难禁。因为在民间,佛家已与老百姓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共鸣。 释迦牟尼当年在菩提树下苦心证道,得出四字圣谛:苦、集、灭和、道,成为佛教的基本教义。 所谓苦谛,指芸芸众生,众生皆苦。人生一世,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蕴炽盛八大痛苦。 只这一苦字,便令黎民百姓感同身受,情不自禁! 为什么苦? 集谛告诉我们,痛苦的根源是各种烦恼和业力。这些烦劳和业力,对于人类来说都是牵绊,都是如同疾病缠身一样危险。 怎么办? 灭谛告诉我们,要通过修行消除烦恼和业力,实现内心的清净自在,这叫涅盘。 那么,怎么修行呢? 道谛告诉我们修行的方法,以正见、正思维等八正道消除痛苦,达到涅盘。 佛家就是如此简单、粗暴、直接。老百姓就算不识字,也能轻轻松松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也能有模有样合十趺坐、顶礼膜拜。 于是它很快便迷住了老百姓,也迷住了当权者。 儒学最大的问题,是太复杂了。 佛学也复杂,而且更深奥。相比守旧的、实际的儒家,它有许多玄之又玄的东西等着我们或渐悟或顿悟。但佛家也为老百姓准备了一套专属简化版,学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简单,这是它的成功之处。 所以,儒学若想复兴,必须有人为其鼓与呼。 更重要的是,在唐德宗的年代,已经有了复兴儒学的现实需要。 因为那些如土皇帝一般的藩镇节度使,越来越无法无天,越来越需要道德、礼制和等级观念的管制了。 于是,以权德舆、韩愈、白居易等人为代表的复古主义思潮兴起,迅速发展成影响广泛的思想运动。 这场儒学复兴运动,能获得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