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雷霆雨露(1/1)
淮泗战事既平,楚国与魏、赵、韩、齐等北方诸侯关系紧张,这使楚王熊良夫充分认识到了组建南方联盟的重要性。 楚王立即派出使臣,邀请汉侯俱酒、越王搜,一起在楚越边境的昭关进行会盟,共同商议组建南方联盟、联横北抗之事。 俱酒当然是欣然应允,越王搜本不想去,又被姑母采采公主好一阵训斥,终于还是答应出场演一下戏,具体的工作都不过问。 接下来,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整和军事安排。 俱酒回顾自己深入敌后一系列战事,虽然有巧取莒邑之功,但也有测算不周,草率从事之过。 以至于遭遇“齐技击”,在此次琅玡之战所有战事造成最大战。故而当众“罪己”。 “罪己”一出,满座皆惊! 君上“罪己”,那是臣下之罪呀! 众人一看汉侯俱酒贵为诸侯,因为一场局部战斗的失利,而在群臣面前公然“罪己”,都吃惊匪浅,齐齐起身行礼,一边竭力劝阻,一边连称有罪。 要知道在战国,大战死伤数十万,小战死伤过万,大大小小的诸侯从来不把这些兵卒的伤亡当回事。 何况俱酒在上次安葬仪式上已经给了这些士卒最高的荣誉,也安排他们的家乡给予物质上的抚恤和精神上的嘉奖,这也是列国所没有的超高待遇。 包括刚刚结束战事的齐楚两国,国君可惜的只是土地的丧失,从来没有对军卒的死伤放在心上。 演完“罪己”的戏码,俱酒接着开始封赏事宜。 第一个封赏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古用:“封,古用为舟师中军司马,赏千金,继续在淳于浩帐下听令。 古用在此次出使郯城的过程中,巧方善辩,成功说服景舍上钩,彻底扭转了战场矛盾。将四国伐越的不利局面,硬生生转变成为齐楚矛盾,其功匪浅。 其实当初古用出使,俱酒是捏着一把汗的,因为以楚国的贪婪特性,无利不起早。 楚国发动战争的目的是要得利,攻齐可得利,伐越亦可得利。甚至伐越更有胜算,战果或许更大。 若是楚国不咬莒邑这外诱饵,那么战事将会是另一个局面,可以肯定的是,琅玡绝对失守了。 所以古用的作用,非同小可。而且身为汉侯,第一个封赏就给到古用这种低级别的文职小吏,其对底层军卒的示范效用是非常明显的。 第二个封赏给了汉国校尉江未:“封,江末为裨将军,赏八百金,仍在横海将军息长耕手下听令。” 汉国校尉江未与越国校尉区粟,在上次营救齐公吕贷的过程中,精准找到长山群岛,精心部署海上战斗,精确营救出了齐公吕贷。 既完成了俱酒对吕进的承诺,又使田齐政权声名狼藉,名誉扫地,意义非常,故有此封。 同样,对江未的封赏也是诸侯对底层的封赏,其激励与示范作用也十分强大。 对于越国校尉区粟,建议越王给予封赏。有了江未的例子,估计区粟之封不会低于此例。 第三个封赏给了风飞矢: “风飞矢在朝作战有功。入越之后,随朕敌后作战,临危不乱,指挥得当,改封强弩将军,赏五百金。继续担任倭郡郡尉兼郡监之职,择日随横海将军息长耕出海东征倭岛。” 风飞矢感动到双目流泪,声音哽咽。 作为巴国降将,风飞矢当初的投降其实是被逼无奈,其实他一直过不去心中的坎。 俱酒当初也看出了他的心结,故而封他个“归义将军”的名号,其实这个杂号有点不信任的意味,就像历史上的“归命侯”一样,有着难以言说的无奈。 这次东征,离开了巴蜀,在朝鲜、在越国,特别是在与“齐技击”的遭遇战中,风飞矢与汉侯俱酒并肩作战,发挥了自己的价值,展现了自己的才能,也认同了汉侯的理念,诚心服膺于“尚同”大业。 去掉“归义”二字,以风飞矢擅长强弓硬射而改封“强弩将军”,是对风飞矢的充分肯定,更是一次君臣心灵契合的过程,是故风飞矢的感动,良有以也! 同时,俱酒知道,强弩将军也是汉时常置封号,曾被封此号的李沮、许延寿等人,在历史上也曾随军远征,广有战功。 接下来,对淳于浩、息长耕进行一些物资封赏。 淳于浩作为汉国的开国元老,已经位列汉国军制中“四征”将军之列,目前属于仅次于太尉吴起的一级军职,将来天下大战尚有,故而不可封赏过高。 同时俱酒转达了一个由采采公主提议、越王亲封的职务,封淳于浩为越国舟师大将,坐镇琅玡,统帅越国舟师部队。 息长耕此前已经被封为横海将军,倭郡郡守。鉴于此次琅玡战事中主要功劳是港口一战,故而暂记其功,继续出征倭岛,根据倭岛战事,再作封赏。 最后,俱酒才叫出了聂政、飞鸟夭的名字,两人出列之后,俱酒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两人,却长时间一言不发,将这两人盯得直发毛。 聂、飞二人此次短暂出征淮泗敌后,烧粮在先,斩首在后。一支小股部队,成为决定整个淮泗战场的决定性因素,理论上讲,其功匪浅。 但,俱酒认为聂政统领无方,御下不严。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聂政在军队管理上存在懈怠问题,在纪律执行上存在松弛问题。 同时,聂政缺乏有效手段驾驭部下,导致麾下将士不服管教、各行其是,甚至公然违抗军令。长此以往,将使整支军队战斗力丧失,这是兵家大忌。 “聂政统军不严,御下不力,免去征东将军一职,改任镇北将军,职权不变。” 开国“四征”之一的聂政,因为一丁点的失误,并且在没有造成大的损失的情况下,竟然被免去职务,从“四征”降级为“四镇”! 汉侯俱酒在封赏之后,突然使出霹雳手段,令众人大为震惊,一时在座皆悚,无敢有气长出者。 聂政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领命:“臣谨遵王令!” 飞鸟夭的山野性子,一听顿时却不干了,他挺身而出:“王上,臣擅自行动,以身犯险,抗命在先,臣愿领罪,要杀要剐,请王上定夺。” “飞鸟夭战场违令,擅行妄为,本应重处,但念其有功,故功过相抵,不作封赏,以观后效。” 飞鸟夭一听顿时石化,哪怕王上砍了他的脑袋,他都不带皱眉一下的。而现在,聂政背了黑锅,自己却不痛不痒地弄了个功过相抵。 他羞愧满面,无地自容,连连呼叫:“王上!王上……” 俱酒更不搭理他,继续下令道:“淳于浩、聂政、飞鸟夭!” 淳于浩、聂政齐齐上前一步:“臣在!” 飞鸟夭硬生生地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连忙也拱手肃立:“臣在!” “明日早间,浮舟南下,前往昭关,与楚王会盟!” “诺!”三人高声应诺。 俱酒起身,顾盼自雄,踌躇满志。议事堂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场朝会,应封则封,该罚则罚;雷霆雨露,乾纲独断;王霸之气,凛凛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