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三封来信(1/1)

黄河岸边,风头正盛的吴起接到了三封来信。第一封信,吴起无动于衷;第二封信,吴起犹豫不决;第三封信一到,吴起决定回师! 第一封信,来自义弟俱酒,这位晋国公子当年吹过的牛,终于实现了。 就在中原诸侯几乎都将眼光聚焦在刚平之战时,他将重山阻隔之后的巴蜀之地,纳入囊中。 吴起既惊讶又感动。 惊讶地是:天下人看来不可能的事,义弟竟然做得风生水起,打得摧枯拉朽,老吴自诩天下知兵之人,也不敢想像在短时间内打出这样的“神仙仗”。义弟奇人哉! 感动的是:义弟已经是事实上的一方诸侯,但信中仍然谦恭有礼,口口声声为兄长“复筑两窟”,请兄长认清形势,避祸蜀中。 但俱酒所说的危险,吴起感受不到,贵为楚国令尹,吴起有着相当的自负。 吴起觉得,自己这个义弟是为了让自己奔赴巴蜀,因而故弄玄虚。 但老吴已经由卫入鲁、由鲁入魏、由魏入楚,换过三任老板了,他不想再奔波了,而且楚王确实是明主,吴起沐浴着知遇之恩,根本感觉不到危险。 吴起比较感兴趣的是俱酒来信的纸张和书写的墨迹。纸张轻薄却有韧性,字迹纤细还带立体,以手触之,凹凸可感,十分神奇。 第二封信来自楚国的老贵族一员:叶公。 在上次阙丝雨事件中,叶公受俱酒之托,以变质米饭与木雕小船,向吴起示警。 这一次,叶公依然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叶公的信则是中规中矩的竹卷,竹卷第一个字,写着大大的一“郢”字。“郢”字大到占据了三根竹卷,浓墨重锋,古拙不工。 接下来,则是平淡无奇的一篇郢都风貌: “郢之云兮来天半,忽如墨兮忽如霰。 郢之风兮起青萍,过茅屋兮入宫廷。 郢之雾兮浓或淡,不见人兮愁肠断。 郢之水兮有蛟鳄,潜踪藏迹人不乐。” 说散文不散文,说诗歌不诗歌,把吴起看得一头雾水。沈龙同学这是搞什么?就他这半盆子水平居然敢搞文学? 吴起翻天覆地将竹简看了个遍,忽然发现了异常,正常的竹简都是细长条,但叶公的竹简,一头全部削成了尖锐的形状,就像蛮人用的竹箭。 每一支竹简都像是一支小箭,藏着令人丧胆的锋芒,饶是吴起这样杀伐果断的大将,看着这一排竹尖,也头皮发麻。 叶公沈龙的示警不得不重视! 上次在阙丝雨事件中,正是叶公的示警让吴起做足了准备,放平了心绪,最终没有在楚王宫中一怒反目,最终冷静地处理了事件,并用阳谋干掉了罪魁祸首平夜君。 郢?箭? 再联想到俱酒的信件中,态度肯切地提到:回郢都有风险,吴起终于警惕了起来,忧虑涌上心头, 读完两封信后,帐外有人禀报:“将军,南四求见!” 吴起凛然:“速来!” 军卒应诺一声,回声就走。 吴起又道:“屏退左右!” 南四,是吴起留下在郢都的亲信,也是吴起一手训练出来的“楚王卒”中的精锐。 这是吴起经历由魏奔楚之后,留了一个心眼。“魏武卒”只忠于魏王,甚至参与对吴起的追捕;而在楚国训练“楚王卒”,吴起则注重对忠于自己亲信的培养。 南四,就是其中之一。对吴起有着无尽的崇拜,也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刚平战起,南四强烈要求到前线立功。但吴起则要求他留在郢都,做更重要的事。 南四带来的是第三封信,口信!南四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吴起的想法,他决定迅速回师郢都。 南四进入帐中,走近吴起身边,低声说道:“王上久病不起!令尹不宜久留前线。” 吴起心头一沉,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吴起在楚国的变法,主要是楚王熊疑在力排众议,鼎力支持。 义弟俱酒曾多次警告:“楚王在,吾兄安。楚王去,吾兄亡矣!” 吴起也明白楚王支持的重要性。但是他贵为一国令尹,手中握有楚国精兵,他不相信这些人敢公然对他下手。 吴起近日正在与赵国密度,计划渡过黄河,给河内魏军以致使一击。这个时候退兵,他真有些不甘心啊! 吴起踌躇不决,起身踱步。 南四再次上前,跟在吴起身后,声音压得更低:“阙王母有口信。” 吴起身体一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突然一阵触痛,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百越女子,那个在病中给他尉籍的乱世红颜。 吴起利用令尹之权,以关心王上为名,围绕阙丝雨,建立了一条秘密的信息传递通道。南四,就是其中一环。 吴起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促使这位苦命女子的安全,仅此而已。 “讲!” “阙王母有难!小王子有难!阙王母请令尹保全小王子安全。” 楚王病危,吴起其实有多种打算,或者拥兵在外,观望一番;或者干脆投奔义弟的巴蜀。 但阙丝雨的口信,让他下定了决心,趁楚王尚没有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尽快回归郢都,把控朝局,也解阙丝雨之危。 吴起甚至没有问阙丝雨究竟遇到了什么状况,他知道,只要他回去,坐镇郢都,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烟消云散。 “南四,速回郢都,保证阙王母安全。本令尹不日即将班师,凯旋回都。” “诺!”南四应了一声,转身出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吴起立即如今众将:“诸位,北方天气寒冷,不利再战。且我军已拓地五百余里,俘获不可胜数。吾欲暂息刀兵,来年再战。” “将军英明,军士大多不耐北方严寒,角弓不得控,甲衣冷难着。诚宜暂时退兵,以利休整。” “将军,魏军尚在河对岸虎视眈眈,若我军骤退,恐被衔尾。” 吴起道:“欲进则退,欲退则进,此兵家虚实之法也!吾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