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多了一个妈（1/1）

叶帆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跟在了欧阳谨身后。 韩大娘似乎睡着了，脸色不是很好，灰暗而毫无光泽，这跟上回叶帆见到的韩大娘似乎换了个人似的。 原本她就有些显老，看现看上去更老了许多，一张脸瘦弱到脱相，不是那种因为年龄增长而日渐的消瘦，而是突然间的暴瘦以至于脸上的皮肤快速的深陷形成密密的沟壑。 不知道为什么，叶帆没来由心脏一阵发颤，紧接着后脑突突突炸疼感窜了上来。 急忙把手伸向口袋，想要摸一支三基笨甲醚针剂出来，却掏了个空，一低头这才想到他已经跟那位少校换了服装。 “丫仔！”就在叶帆忍不住爆发的时候，突然一声虚弱而惊奇的声音传来，让叶帆这炸疼感迅速的消退。 一抬头，是韩大娘有些混浊的眼，带着迷离而不敢相信表情，大概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使劲眨了几下，将眼睛睁的比往常大了数分，然后确定是自己亲生儿子来了，那混浊的眼便瞬间有了神采。 紧接着她的目光便停留在叶帆一身笔挺的陆军军常服上面，很快眼角划过了泪珠。 韩大娘缓缓伸出了手，似乎拉一下叶帆的手。 叶帆急忙将手伸了出去，可这手伸到了一半，便在距离韩大娘的手只有向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韩大娘下意识的想要将手伸的近些，不料偏生叶帆在这个时候，居然往回缩了那么几分。虽然缩的很短，韩大娘脸色却瞬间闪过一丝黯然。 “大娘您好！我姓欧阳，您见过的？”欧阳谨见状急忙上前打破了这尴尬。 在得到韩大娘的确认后，欧阳谨继续说：“首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些小伤。目前正在总部那边进行治疗，治疗的效果不错，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复原的！” 一边说，一边脚尖在床底下重重的踢了叶帆一下。 叶帆本不想理会，可突然看到韩大娘那只手干枯到几乎没有血色，没来由的心一软，终究还是向前探出些许，轻轻握住了韩大娘的手指。 韩大娘眼里的光再次亮了起来。 他听得出来欧阳谨话里的意思，自己儿子的确是记忆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叛国什么的那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组织上给了儿子清白，韩大娘的病就好了一大半，对于母亲而言，儿子活着且堂堂正正的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失去记忆记不得她这个妈反而不是什么大事，记得记不得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迟早总是要走的人。 儿子是她和丈夫生命的延续，她内心渴望儿子能够长伴身边，但知道那是不可能，儿子还是走了跟他父亲一样为国尽忠的路，只要他的路没有走歪，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欧阳谨见状，恨的牙痒痒，你当这是别人牵线搭桥让你相亲么，非得保持一下自己的君子形象，特么握紧一点会死啊？ 这话当然不能说，脸上还是带实在一丝笑，然后很有眼色的将病床慢慢的摇动，让韩大娘坐起身来，这样韩大娘便可以紧紧握着叶帆的手了，他总不好意思直接甩开吧！ 叶帆的确没有甩开韩大娘的手，干枯的手带给他的感觉有些陌生而亲切。这陌生感来自于叶帆的意识，亲切感来自于韩钰的身体，他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叶帆还是韩钰，不舒服与渴望兼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你的伤，没事了？”韩大娘目视叶帆，眼睛盯着叶帆的后脑位置，想凑近了看却又有些不敢。 这样的表情让叶帆觉得不忍，急忙低下了头去。 韩大娘在叶帆低头的瞬间再也忍不住，双手搂住了叶帆的脑袋尽力往自己怀里压，随手将他的军帽摘了下来，拨拉着叶帆细而硬的头发。 叶帆先是在医院撞伤了顶门，然后在地下掩体的时候，硬生生将自己的扣脑盖骨撞开了一道裂缝，他虽然自愈能力超强，但时间才过了一个多月，后脑处还是留着一道触手可感的伤疤。 强忍了大半天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如集珠成线，韩大娘泣不成声，儿子脑部受了这么重的伤，难怪他会失去了记忆。 韩大娘看出了叶帆的不安，虽然舍不得放手但还是放开了叶帆让他站起来，儿子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叫她一声妈，儿子的病很重，自己怎么忍心逼他。 “知道你忙，国家的事情重要，你尽管去忙吧。我的身体没事，乔部长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人上了岁数没个头疼脑热那不成了怪物！”韩大娘放开叶帆的脑袋，将军帽给他戴上，等叶帆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笑着说。 欧阳谨看得出来，自从叶帆出现之后，韩大娘这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按理说人家母子相见，欧阳谨作为下属应该回避才是。 她偏生没走，知道叶帆在这里尴尬，待久了弄不好会露馅，反正此行就是为了给韩大娘安心，目的已经达成，她便向叶帆使个眼色准备离开。 “我还有任务。您，您保重！”叶帆从嘴里艰难的挤出两句，跟韩大娘告辞。 转身刚要出门，迎面碰上了风风火火女孩子从外边冲了进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外加一个保温饭盒，因为东西太拎的太多刚地进门就掉了一个袋子。、 俯身正要捡，不想另外一个袋子被重物直接扯开一个口子，几个又大又圆的人参果滚了满地。 女子急忙低头去捡，恰好一个人参果溜到了叶帆脚边，叶帆便俯身捡了起来。 女人身上扑鼻的香味让他皱皱眉头，心想这或许是组织人派来照顾韩大娘的，不过这也太马大哈，来医院护理病人混妆艳抹，还穿一双恨天高，怪不得走一路丢一路，这不是看护照顾病人的，倒像是来约会。 “谢谢您，首长！”对方也没看清楚叶帆的脸，只看到他肩膀上的少校军衔，急忙说。 一抬头，人却愣了，这不是那个小明星舒柠么，怎么画得眉眼鬼上身似的，就如同正要上舞台唱戏一般差点认不出来。 舒柠显然也认出了叶帆，缓缓地直走腰来，她粉擦的有些太厚，甚至看不出更加悲是喜，愣了之后，大概是想发火的，看很快她转眼看了病床上的韩大娘，这愤怒就变成了手足无措的紧张：“对，对不起啊，我没，我不是故意！” 叶帆一愣，不知道舒宁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边韩大娘却开口了：“丫仔，别怪小柠！” 叶帆更糊涂了，但很快他明白了，刚才还在奇怪韩大娘怎么知道他后脑受了伤，这话一出才知道是舒柠说的。 很明显韩大娘突然生病，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涉嫌背上了叛国罪的原因，更有舒柠的因素，这死娘们肯定告诉韩大娘自己在医院里一头撞在暖气片上重伤昏迷的事情。 那次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叶帆也记不清楚，他事后问欧阳谨，欧阳谨很坦诚的告诉他特调局一直在暗中保护事实上也是监控他，所以一出事她们就接手了叶帆。至 于舒柠，欧阳谨也不清楚，叶帆是在icu里边直接被接走的，舒柠当时并不在。 舒柠顾不上跟叶帆说话，先将韩大娘床头的小桌子升起来，然后打开保温饭盒，将四五样浓香的菜外加一份米饭摆上了桌子，放好筷子，这才说：“不好意思，大娘，我助理临时有事，忘了给您送饭过来，可把您饿坏了吧！” “没，没有，我不饿！”韩大娘忙说。 这可让叶帆有些尴尬不已，他是“名义”上的亲儿子，至少现在是以亲生儿子的身份来看自己妈妈的，却是甩着两只空手走来的。 “钰哥，帮忙！”舒柠将保温盒里的米饭拨一小半到另一个空盒里，然后将一双筷子递给了叶帆：“大娘手上扎着针呢，不方便，我，我出去一下！” 从她脸上叶帆明白舒宁出去是什么意思，眼光向一侧瞄了一下，疗养病房是有独立卫生间的，但现在韩大娘要吃饭，舒柠断不会用。 他接过了筷子，却有些踌躇，一转眼看到欧阳谨就小娘们竟然也跟在舒柠的身后躲了出去，显然给韩大娘喂饭的事儿只能自己来了。 尽管叶帆觉得这似乎有些别扭，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实在不便推辞，于是将一张方椅子搬到床边，拿一双筷子夹些菜汁跟米饭稍拌两下，不至于让米饭太干。 心想舒柠这明星没当多红，自理能力奇差，韩大娘生着病呢，怎么尽弄些油腻的菜来，鱼香肉丝、夫妻肺片、水煮鱼，全是川菜。 叶帆放下筷子，拿旁边的小勺挖小半勺米饭送到韩大娘嘴边。 韩大娘怔了怔，忍不住又泛起泪花，不过她很能忍，强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很高兴的张开了嘴，差点没把整个勺子给吃进去。她很多年没让儿子喂过饭了。 菜虽然有些油腻，且辣，不过韩大娘吃的很香，一口接着一口。 叶帆喂两勺便放下米饭，然后清清盛些蹄花汤，韩大娘吃的更香了。 看着韩大娘吃饭，叶帆恍然间有些错觉，仿佛自己真在变成了韩钰，又好像韩大娘变成了他老妈吴红梅，不过吴红梅并不喜欢吃麻辣，倒更偏酸的东西。 韩大娘虽在病中，胃口出奇的好，一大盒的米饭让她吃掉了一小半，那菜似乎更合他的胃口，尤其是水煮鱼，叶帆都忍不住想劝她少吃些辣了。 “丫仔，你也吃啊！”韩大娘让着叶帆。 现在并不是饭点，叶帆并不觉得饿，但看韩大娘殷切的眼神他不忍拂逆，便也尝了两口，还别说，舒柠这小娘们点的菜味道不错，他以前吃川菜只吃火锅，竟不知道鱼香肉丝居然也这么好吃，便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娘俩你一口我一口正吃着，舒柠回来了。 “小柠，你也吃点！”韩大娘热情地招呼舒柠，一低头脸上有些尴尬，她居然没注意到舒柠带来的饭菜，已经被他们两个人吃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些残汁了。 “大娘，我吃过了！”舒柠不便让两个尴尬，笑着说。这笑稍有些勉强，五赃庙一起造反，抗议她这种毫无技巧的谎言。 舒柠上前替韩大娘剥个人参果，韩大娘摇头让她吃，看着舒柠的脸泛起一丝疑云：“咦，你的脸怎么了，发肿？” 舒柠急忙别过了脸，强笑道：“没，没什么。昨晚上有场戏拍得晚了，没休息好！” “不是啊，脸颊那边怎么也肿着，莫不是撞着了！”韩大娘说。 叶帆这时正好看向舒柠，窗外的光透进来他看得清楚，虽然舒柠用厚厚的粉底遮掩，但隐约却还是能够分辨出舒柠左脸上分明是五根指印。 “怎么回事？”叶帆语气突然有些硬。 舒柠摇头，眼眶却不争气的泛红。韩大娘这时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一个劲的追问，舒柠扛不住了，这才吞吞吐吐说是拍戏需要，镜头前打的。 叶帆脸色一沉，舒柠这话不尽不实，如果是镜头前打的犯不着这么遮遮掩掩，联想到她不过是个小演员，又错过了饭点这才急急心心来给韩大娘送饭，心里便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心弦，一股无名之火腾腾腾往上升，连带着后疼位置嗡嗡作响，叶帆快速身起，三两下将饭盒收拾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妈，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办点事！” “嗯！啊！”韩大娘回应的语气有些奇怪，叶帆出门的时候这才惊觉，他刚才似乎顺口叫了一声妈。 也许自己并没有这样称呼，叶帆想着，人已经到了门外。 舒柠身后追了出来，叶帆便问：“欺负你的人在哪？” “没，没谁欺负我？” 叶帆没说话，只是看着舒柠。 舒柠只好说：“我让助理给韩大娘送饭，结果助理忙，我想请假，剧组的女一号打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