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雾气时（七）（2/2）

没人不想长生，这是智慧生灵最根本的渴望。</p>

顾白水只是稍稍的淡了些，没很在意的考虑过这个问题。</p>

但姬絮有自己的想法，她安静片刻，又问顾白水：“师兄，如果有个办法 ，能让你和我都活下去，活到不想活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p>

顾白水想了想，莫名的笑了，对姬絮问了一个问题：“那大师兄和二师兄呢？”</p>

他们俩，在师妹的那个办法里，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p>

姬絮沉默了，抿了抿嘴角，一言不发。</p>

顾白水便读懂了她的意思。</p>

他和她能活着，大师兄和二师兄，会死。</p>

她对这个结局心怀歉意和内疚，但也执拗的坚持着自己心中的这份可能。</p>

顾白水安静了良久，看着林间的雾气，轻轻的叹了口气。</p>

“人都会死的，师妹，我们不需要对其他人的死亡抱歉，只要他们……也可能是我，不会因为此而死就好。”</p>

这句话似乎很难理解，但也是顾白水内心最真实的想法。</p>

姬絮今年不过二十余岁，人生也是才刚刚开始，她其实可以活的很久，有资格和理由去追求更漫长更精彩的故事。</p>

她也遇到了两个活了很久的老师兄。</p>

在年轻鲜活的姬絮眼中，那两个老师兄只是活着，活得行将就木，暮气沉沉。</p>

姬絮不想像那两个老师兄那样活着，长生漫漫，她想师兄也活下去，活到不想活的时候，这是她心中的自由和美好，一个小师妹许下的愿望。</p>

但其实，不只是顾白水，姬絮另外的两个师兄也很奇怪。</p>

顾白水认为，长生这件事，也要尊重两位师兄的意见。</p>

大师兄和二师兄未必想长生，有没有可能……他俩早就活够了呢？</p>

“一切随缘。”</p>

顾白水如今已经看得很开了：“生死，对我们而言没那么明显的分别，长生弟子大都站在生和死中间的模糊地带，向前向后，各安天命罢了。”</p>

而且不言而喻，这所谓的“天命”，过去是一个老头子，现在变成了未知数。</p>

迷雾森林安静了下来。</p>

除了远处偶尔响起的震动，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p>

“都会死的。”</p>

沉默许久，姬絮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p>

顾白水身体微顿，抬眼看着被雾气环绕的少女。</p>

她低着头，轻声说道：“都会死，师兄们……都会死的。”</p>

这句话，姬絮说的很轻，声调格外的平淡和沉闷。</p>

听起来像是在复述一个已经确定了的预言，或者说……诅咒。</p>

顾白水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姬絮头顶的树，和树冠间弥漫的雾气，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长久的沉默着。</p>

……</p>

“师傅回来了吗？”</p>

“几天前。”</p>

“祂不在山里？”</p>

“在长安。”</p>

顾白水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奇怪，也有些无奈的平淡。</p>

“为什么不回山里呢？”</p>

“师傅说有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想去看看……见最后一面。”</p>

姬絮喃喃说道：“师傅去长安城，是去送别的。”</p>

顾白水听懂了，便再也说不出话了。</p>

他的胸口有些沉闷，四肢也好像少了些力气，分外的疲惫。</p>

“老红毛，死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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