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1)
他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裴珥:“……” 清心寡欲多年,似要成佛的主子抱着个姑娘家亲的沉迷,他怎么敢多看一眼。 裴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直到背对自己站着的主子微微侧身,投来目光,才尴尬道:“属下不敢多瞧。” 跟下属聊起自己的孟浪之举,裴钰清神色也并无异样,一点在谢晚凝面前的羞赧都不曾展露。 他缓缓颔首,转身垂眸,再度问道:“你说,晚晚对我是不是也有意?” 裴珥:“……” ……我一个粗人,离的又远,连你们聊了些什么都听的不太清,能知道什么? 见向来运筹帷幄的主子难得这副心神不定,患得患失的模样,裴珥声音坚定。 “姑娘家名节多么重要,谢姑娘能在夜间同您相会,还准许您进入她闺房,想必内心是极其喜爱您的。” 这话说到了裴钰清心坎里。 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姑娘胆子大归大,但若不是信赖他,如何敢几次三番戏弄他。 就算要摆脱陆子宴家人,那满京城这么多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她为何不选别人嫁了,非要选他? 不断寻找着自己在心上人那儿得到的偏待,裴钰清终于笑了。 想到自己掐着她尖尖下颌,抵着人亲吻的滋味,他喉结一滚,稳了稳心绪,道:“我要娶妻了。” 裴珥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此刻闻言大喜,立即单膝跪地:“恭喜世子爷。” 他几乎要喜不自胜,这些年来,他家世子做的决定,从未有过转圜。 尤其是婚姻大事上,就连公主和国公爷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每每逼婚,都被一句‘痼疾难除,不欲耽误别人家姑娘’打发了。 裴珥本以为自家世子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因为谢姑娘而动了成婚之念。 他不敢想,若叫公主和国公爷知道了得多欢喜。 ………… 翌日,谢晚凝刚刚起床,小堂妹就寻了过来。 谢茹瑜兴致勃勃道:“晚晚姐,咱们今天去钓鱼怎么样?” 钓鱼当然不是昨夜那个湖边,而是在农庄外面,靠近田地的一方大塘,昨日过来时,马车上瞧见过。 谢晚凝坐在梳妆台,闻言有些内疚道:“我得先回一趟京城,明日陪你去钓鱼好不好?” “回京城?”谢茹瑜讶道:“咱们不是昨儿个才来的吗,可是拉下了什么东西?打发奴仆去取就好了。” 谢晚凝想了想,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跟妹妹坦白自己连夜跟一个男人互许终身,便含糊道:“我有事一定要当面跟爹娘讲。” 她说话时,头微微侧向这边,谢茹瑜眼神一扫,目光顿住,指了指她的唇瓣:“晚晚姐,你的嘴怎么肿了?” 正帮谢晚凝梳妆的尔晴闻言,视线也看了过去,手中的玉梳停了下来,急道:“确实有些肿,姑娘可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有哪里不舒服吗?” 室内寂静了几息。 在堂妹和贴身侍女的注视下,谢晚凝面上浮现了一层浅浅的薄红,她干巴巴道:“没有哪里不舒服,许是方才漱口咬着了。” 两位都是未通人事的姑娘,闻言没有半点怀疑。 谢晚凝凑近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唇瓣。 心里有些羞恼,那人怎么能啃的这么凶,要是到了京城还没消肿,被阿娘瞧出端倪可怎么好。 姐妹两用过早膳,就有奴仆来禀告。 裴钰清的马车在外头等着了。 听见谢晚凝要搭乘别人家的马车一同回京,谢茹瑜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正待细问,堂姐已经走的影都不见了。 一架刻有裴氏族徽的马车停在农庄院外,通体墨黑的车身,顶盖镶了颗红玛瑙。 谢晚凝出来时,就瞧见晨光中,裴钰清一袭月色长袍,君子温然,长身玉立的模样。 眼眸不自觉的眯起,朝他走过去,笑道:“等很久了吗?” 裴钰清缓缓摇头,伸手扶她上车。 天气太热,加上这次回京,打算下午就返回,所以谢晚凝连尔晴都没带。 才上了马车,身后的人也跟了上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车内空间宽敞,角落放了冰瓮,很是凉爽。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之间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谢晚凝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对面的人。 这是两人关系改变后的第一次独处,昨夜还那么亲密过,这会儿没有黑夜做保护色,就算是惯来胆大的她,这会儿也有些尴尬。 裴钰清就更不必多说,衣袖下的手指都窘迫的蜷缩起来,面上神情倒还算自若。 安静半晌,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喝茶吗?” 谢晚凝嗯了声,“不喝热的。” 欲煮茶的手顿住,裴钰清端起小桌上的茶壶,直接给她斟了杯冷茶。 “晚晚想好了怎么同令尊说吗?” 闻言,正捧着茶盏抿的谢晚凝险些被呛着。 这副心虚的模样叫裴钰清双眸微眯,将她手里的茶盏拿下,淡淡道:“后悔了?” “不是,”谢晚凝赶紧摇头,“没后悔。” 才提起的心口骤然一松,裴钰清看着她,温声道:“那为何做这般模样。” 既然决定要成亲,还是三月内完成婚仪,眼下回京就是为了跟父母坦白的,怎么提起这个还能紧张成这样。 谢晚凝抿着唇,小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才退了婚,之前还信誓旦旦绝不嫁人,结果来农庄住了一晚,就跑回去跟父母说自己想要成亲,还是要在三月内将自己嫁出去…… 偏偏这人就在农庄隔壁。 谁会不乱想。 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出嫁? 是不是…… 裴钰清也想到了这些,他轻咳了声,别开脸道:“还是我去说吧。” 确实不应该让小姑娘自己去跟父母坦白,求娶这种事,本就是男子主动。 是他想差了。 谢晚凝蹙着眉,忧虑道:“要是我阿爹不同意该怎么办?” 她阿娘倒是对他还算满意,但他毕竟年长她十一岁,体弱之名广传,她阿爹素来护犊子,不一定能轻易将女儿许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