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乱世（1/2）

大雪纷飞，冷雾如冰。</p>

大隋·青州·天业府</p>

呜——</p>

一只金翅黑瞳的雄鹰，振翅越过大地，盘旋而下。</p>

它穿过厚重的塔楼，缓缓落在了一座暗红的高塔之上，边梳理着羽毛，边用黑宝石般的眸子俯瞰着脚下的城池。</p>

斑驳的城边，烟云缭绕，古旧的铜炉旁，人声鼎盛。</p>

衣衫破旧的民众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p>

咚——</p>

铜钟响起。</p>

青衫白冠的道士缓缓走向人群，一手拂尘一手铜盆，口中吟咏着超度亡者的经文。</p>

每走百余步，便会洒下铜钱。</p>

有缘之人，更会被道长施以福粥，授以白绫。</p>

这是无生教的水陆法会，是天业府一年一度的盛事。</p>

也是穷苦人家，唯一吃饱的机会。</p>

午间时分。</p>

陈休安放好笔墨，拄着拐杖，提着一方实木的食盒，一步一步朝着城内走去。</p>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微微有些减弱。</p>

这一路上，他隐隐能听到有人抽噎的声音，不少人家挂着白布。</p>

“又死人了啊。”</p>

陈休的目光依旧淡漠。</p>

遭逢乱世，人尽相食，腐尸之地必有秃鹫盘旋。</p>

如今，自己活着已然艰难，谁还有空去可怜他人？</p>

粗布的麻鞋踏过泥泞的道路，在小胡同的尽头，缓缓驻足。</p>

这是他的家。</p>

他是被捡回来的孩子，家里有个姐姐陈玥，以及一个兄长在外面当衙役。</p>

灰砖黑墙，斑驳古旧。</p>

陈休轻轻挪开挡在门口的条凳，步入阴暗的屋内。</p>

“姐姐，我回来了。”</p>

陈休轻声开口，微微有些费力地拽过家里唯一的竹椅，轻轻坐下，口中略有喘息。</p>

“小休啊，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p>

隔墙的破布帘幔被挑起，一点微光透过纱窗洒落，微光洒在她身上，露出一张颇为俏丽的面孔。</p>

虽然皮肤粗糙，肤质略差，但身段凹凸有致，颇也颇有几分风情。</p>

“今天的事情不多，所以就早点回来了。”陈休从破旧的食盒中端出了两个厚实的瓷碗。</p>

瓷碗中，是醇厚的米粥，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干果。</p>

“这么多的福粥啊？”</p>

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惊喜，忍不住抿了抿嘴唇。</p>

“因为这次的恩客较多，多煮了一点。姐姐，我还要帮杨老太太抄写经文，先去忙了。”</p>

陈休握住了略有弯曲的拐杖，推开了自己的房门。</p>

因为家里很小的缘故的，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套破旧的桌椅，以及一张木床。</p>

拥有两层楼，三个房间，一个客厅的屋子，这也已经是周围家庭里中等以上的了。</p>

陈休趴在窗台上，仰望着天际，神色木然。</p>

他是五年前到的这里，被陈家兄妹捡到，成为了他们家族的一员。</p>

从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到如今朝不保夕、体弱多病，起初有着不满和惊异。</p>

一切都随着时间，而被磨平了棱角。</p>

曾经有相师，算过他的命，说他后天诞成的阴煞之身，骨子里是满满的阴气和煞气。</p>

若是女儿，则是尚有几分活路。</p>

可惜，他是男儿身，最多活到十七岁。</p>

剩下的岁月，屈指可数。</p>

今年的七月十五，只看他能不能抗住了！</p>

他也想过，利用现代人的智慧，去谋生计，改变现状！</p>

但无论什么样的办法，在这座城池里，都绕不开一个点。</p>

那就是帮派！</p>

开店也好，小买卖也好，都必须给帮派交钱。没有背景后台，生意稍微好点，第一时间就会被盯上。</p>

所幸的是，这个世界的汉字，颇有几分楷书的风格。</p>

在这个识字率不高的年代，让他得以依靠写书抄文，去讨一份生机，甚至谋得了几分尊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