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与水母维修艺术·伍拾柒 C大调圆舞曲（下）（1/2）

‘假如有一种东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擦过人的耳畔，穿破空气，穿破一切不可见的阻拦，那么，人一定会听见一种声音，那甚至是能够给予触感的声音，锐利而凌厉，仿佛用刀子刺破人的面颊，但用手触碰的时候才会发现，什么都没有。’</p>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p>

肖用现金买了一瓶水，一瓶冰镇的水，不会像那些饮料一样有损身体健康，也不会如常温水一样无法带来刺激感，冰水，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完美的饮品。</p>

他拧开盖子，将这些冰凉的液体灌入口中，那些冰冷的刺激感顺着喉咙流入到他的胃里，让他整一个人都在这个时候精神了不少。</p>

如果不是因为忘记了什么，这个时候的他应该会享受一下九龙角区的自然，平时他也喜欢这么做，行走在九龙角区的街道上，看着那些人与人的互动，这些在镜湖是很难看见的，毕竟镜湖已经分成了富裕和贫穷的两个世界，哪怕仅仅只是隔着一条街道，也足以将人与人区分开来。</p>

而九龙就不同，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在这个略显拥挤的城市之中，忙碌的人共同组成了九龙，组成了九龙角区，肖将喝了一小半的冰水用右手提着，他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多少东西，所以水瓶也没有什么地方放了。</p>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还是会继续行走，他会寻找自己遗忘掉的部分。</p>

但是。</p>

“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不是我的家！”</p>

肖听见远处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喊叫，那是一种被绝望和痛苦堆积起来的喊叫，这种声音就在前面，而伴随着这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人们慌乱的步伐——毕竟不论是谁走在路上，听到这样的嘶吼，总会觉得有些许害怕，害怕某些奇怪的人，亦或者是什么危险的人。</p>

肖朝着路边靠了一点，踩在了某一条脉络上，他让脉络循着路线蔓延，蔓延到声音的来源处，直到触及声音的源头。</p>

“你们都疯了……我没疯！我看见过的东西比你们都要多，你们别想装作人类！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别过来……我这里有枪！都别靠过来！怪物！”</p>

这是一种带着哀求一般的声音，即便听起来是如此凶恶和张扬，那蕴含在其中的哀求也被脉络传达到了肖的耳中，理智已经无法支撑，情绪也已然崩溃，只剩下一个躯壳在支撑着本就应该倒下的灵魂。</p>

肖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冰水的温度顺着手指流入到他的手掌之中，他依旧踩在脉络之上，通过脉络感受着对方的一切。</p>

男，应该是男性，年龄应该是在中等，三十多，但是还不到四十，身上的着装很崭新，但是并不像是九龙的衣物，不论是着装，还是人本身，都不像是诞生在九龙的……不仅仅是九龙，这个男人身上的脉络很奇怪，明明和脉络有所关联，却又截然不同。</p>

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p>

“我明明已经离开了，我已经离开了那里，你们不明白，你们完全不明白，我已经‘离开了’那个鬼地方，电梯！城市！那些令人作呕的虫子和蚂蚁！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p>

那是一个疯子。</p>

肖再靠近了一点，这一次，他远远地看见了那一个‘人’，正如他通过脉络所看见的那样，确实是一个中年男性，但很奇怪，那位男性明明看起来打理的还算不错，衣服看起来很新，脸和头发看起来也很干净，可是那个男人的动作却极为怪异，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都被他驱赶了。</p>

男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枪，在九龙，枪是不被允许使用的，至少明面上是不允许使用的，哪怕是帮派之间的冲突，也不会上升到使用枪的程度，所以，为什么这个男人的手中会有一把枪？</p>

脉络告诉他，这一把枪并不是九龙的枪……这样子的感知已经足够多了，和那个男人有关一切都不属于九龙，甚至不属于九州。</p>

这是一个异类。</p>

警察已经警戒在旁边了，一个持枪事件足以引起警察们的重视，先是拉起警戒线，然后准备好防爆盾牌，不出意外的话，狙击手也已经就位了，他保持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至少是一把手枪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的距离，随后，他就踩在脉络上，观察着那一切。</p>

那就是一个疯子。</p>

至少现在的肖是这么认为的。</p>

“那边是怎么回事？”他随口问了一下身旁的人。</p>

“谁知道喔。”旁边一同在看热闹的人说，“从那个什么公司跑出来的，一跑出来就在那里发癫，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我看就是工作压力太大失心疯了。”</p>

“不对，那你怎么解释人家手上的家伙。”另一个人反驳道，“依我看，这就是一个持枪歹徒，看见局势不利就在这里装疯子，想要逃避刑罚，我可是知道的，精神问题可以不承担责任的……我看就是装的！”</p>

“怎么可能是装的，你装你能装成那个样子？”第一个人又表达了自己的不服，“演技这么好还当什么歹徒，直接去当演员不好吗？哥们过来评一下理，这怎么可能是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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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离两人稍稍远了一点。</p>

疯子。</p>

不过并不是因为精神问题。</p>

更像是一种世界观的冲突，比如看见了什么远超自己认知的事物才有的结果，肖以前见过这种人，见过一个意外撞见了非自然世界的人，因为非自然世界的景色带来的震撼导致的崩溃，这个男人很像是那种样子。</p>

“放下武器！”</p>

肖听见那些警察在喊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