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杨向鸣的秘密(1/1)

杨向鸣的秘密 夜色渐浓,仿佛一块巨大的绸缎,缓缓铺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 昏暗的街灯下,斑驳的光影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投映在粗糙的树皮上。 王云山和小叔王国成,躲在老槐树后面,紧贴树干,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周遭的空气愈发凝重。时间仿佛凝固于此刻,整个世界都堕入无边死寂中。 远处那若有似无的狗吠声,不时打破这片寂静,让这夜幕更显诡异。 王云山和小叔紧紧盯着不远处一栋红砖瓦房,窗户透出的昏暗灯光,好似某种隐秘的暗示。那是乡政府食堂服务员曹秋月的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在这里等了已经快一个钟头,此时都已是汗水通透。 王云山开始不安起来,心中思忖:“怎么还不来呢?难道会出现变数?前世中也确实是这样的呀,不会是因为自己重生而出现偏差了吧……”想到这里,他越加焦虑。 时间仿佛静止在朦胧的夜色中,杨向鸣肥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他穿着一件灰色短袖,领口微微敞开。尽管一身肥肉,但是步伐很轻,不时左右张望,生恐被人察觉,目光不时瞥向曹秋月家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期待。 他渐渐接近曹秋月的屋门,却并没有停住步伐,而是故作镇定的从门前走过。 确定四周没有人后,随即又折返转身,抬头看了看那扇透出微光的窗户,闪过一丝急迫的兴奋,左右张望一下,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正在接近。杨向鸣的心跳加速,门扉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从里面开了一个小口。 他又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才小心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闪身而入,肥胖的身躯,动作极其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鬼魅一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静谧之中。 王云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跳。 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转头看向满脸喜色的小叔,低声问道:“都拍下来了吗?” 王国成点了点头,两人随后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陈二麻子今天起了个大早,头顶斗笠,肩上扛着一个竹篓,一路哼着小曲,来到了南征墟。今天是开墟的日子,想着把这小鱼仔卖个好价钱,搞点酒喝。 墟上,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陈二麻子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放下竹篓,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新鲜的小鱼仔摆放出来。 那些小鱼仔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鳞片熠熠生辉。 陈二麻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扯开嗓子吆喝起来:“新鲜的小鱼仔嘞,自家捞的,绝对新鲜,吃起来催兜个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嘞!” “鱼仔怎么卖呀,新鲜吗” 两个四十来岁,一胖一瘦的妇女走了过来,蹲下左翻右看。 “哟,两位大姐,您看看这鱼仔,活蹦乱跳的,新鲜得很嘞!” 陈二麻子热情地迎上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拨弄着竹篓里的小鱼仔。 那些鱼仔在他的拨弄下,更加欢快地动起来,好似在展示它们的活力。 两位妇女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小鱼仔来。胖妇女用手捏起一条小鱼仔,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确实新鲜,这鱼仔多少钱一斤?” “不贵不贵,大姐7毛一斤,都是自家捞的,赚个辛苦钱。”陈二麻子笑着说道。 两位妇女对视一眼,似乎对价格不满意。随后,瘦妇女开口道:“老板,你这鱼仔看着不错,给我们再便宜些,下次我们还来买。” 陈二麻子一听,心中一喜,连忙应承道:“好嘞,大姐,你放心,我给您算最低价,保证您买得值。”说着,他伸出五个指头,示意道:“五毛一斤,怎么样?” 胖妇女看了看手中的鱼仔,又看了看陈二麻子,点了点头:“行,那就五毛一斤,给我们一人称两斤吧。” 陈二麻子一听,喜笑颜开,忙从竹篓里拿出一个小秤,仔细地称起来。 趁着陈二麻子干活的间隙,两个妇女扯起闲话来,胖妇女压低声音道:“你听说没,曹秋月家里,经常有男人进出,真的是,不晓得怕丑,啧啧啧” 陈二麻子手中的秤砣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眼角余光瞥向正在嘀咕的妇女。 “曹秋月?”他心中一惊,脑海里迅速闪过安宝媳妇的样子。 曹秋月在乡政府食堂做服务员,模样周正,为人也随和,是铁哥们陈安宝的老婆。安宝是货车司机,常年在外面跑长途,没想到啊,他婆娘竟然会这样。 他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些。那胖妇女压低声音,继续说着:“就知道你都不信,我都亲眼看见好几次了,大晚上的,有男人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事。” 陈二麻子手上的动作更慢了。他假装整理鱼篓,悄悄将凑近了些,眼角余光不时瞥过去,两妇女的神情愈发神秘,像是正在讲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呀,你可别乱说,这种事没有证据可不能随便传。” 瘦妇女似乎有些不信,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怎么是我乱说,这种事我还能骗你吗?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胖妇女急了,声调都提高了几分,生怕对方不信。 她四下张望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注意后,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那天我起夜,正好看见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曹秋月家门口转悠,后来就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了。你说,这不是偷男人是什么?” 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似乎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兴奋。 瘦妇女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撇了撇嘴:““我就看那小骚货不正经,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她那股子风骚劲,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天天在外面跑,没人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真是丢人现眼。” “怎么还没弄好呀,这点鱼仔要弄这么久啊,都等半天了”胖妇女不耐烦地冲陈二麻子喊道。 陈二麻子回过神,赶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赔着笑脸道:“大姐您稍等,马上就好。” 随后,他小心地将称好的鱼仔,装进网兜里,递给了妇女。 接过网兜,两人随手翻了翻,似乎对鱼仔的新鲜程度,还算满意,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币,递给陈二麻子,转身离去。 陈二麻子目送着两位妇女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愤怒,这女人,平日里装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勾当。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陈安宝说说,让他知道自家婆娘的真面目。 离陈二麻子摊位不远处,一个僻静角落,一胖一瘦两个妇女,站在王国成面前。 王国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绿油油的纸币:“两位大姐,表现得不错,这是你们的幸辛苦费。” 王国成说着,将两张五元面值的纸币递了过去,肉疼的很,这可是存了好久的私房钱。 那两位妇女接过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打趣道:“啧啧啧,老弟,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还要找我们啊!” 两人笑着满意的转身离去。王云山从角落后面闪出身来,看着妇女们地背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小叔,这曹秋月的事,咱们算是给陈安宝提了个醒。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处理了。” 王国成点点头:“没错,咱们这次算是给杨胖子送了个大礼。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还得继续盯着曹秋月,好不容易借来的照相机,不能闲置了。” 南征完小,位于乡政府驻地南征村东郊不仅是全乡规模最大,同时也是历史最悠久的小学。 正是课间休息,王云山出现在校园内,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进入校内,操场两边是破旧的教学楼,红砖瓦房,墙壁已然斑驳,大块的墙皮剥落,裸露出里面灰暗的砖石。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裂缝和凹陷爬满了屋檐。 操场是铺满黄土的地面,坑坑洼洼。学生们或追逐嬉戏,或跳绳,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笑声与呼喊声交织,纵情释放着童年的欢愉。 教室内,光线幽暗,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几块,用泛黄的报纸勉强糊着。 一张张课桌,已看不见原本的色泽,黯淡无光。桌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岁月摩挲的痕迹。凳子摇摇晃晃,布满了划痕,有的甚至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 地面坑洼不平,布满了灰尘泥土。天花板上的电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孩子们端坐桌前,或交谈,或埋头书写,面庞上满是天真与稚嫩。 走在熟悉的校园,前世的回忆若隐若现。 那天,十岁的王云山与表哥郑战、表弟杨凤,站在南征完小的校门口,一个完全陌生的校园。三个孩子眼神游离,迷茫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进入校门,人声嘈杂,喧闹声此起彼伏。逐渐驱散了王云山的紧张情绪,三人穿过操场,来到低矮的教学楼前。 楼道墙壁上张贴着一些褪色的标语,字迹模糊,满是岁月的痕迹。 王云山小心地走进教室,目光在教室内环视一圈后,找到自己的座位,轻轻坐下。 第一次远离家乡,远离亲人,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透过窗户,远处的连绵蜿蜒的株木山,在细雨中若隐若现。他的眼泪掉了出来,山的那一头,就是他的家—车河村。 王云山能在此读书,是父亲托贺洪阳帮忙。为给他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王国卿南下打工后,王云山和妹妹便留在爷爷奶奶身边,进入车河村小学念书。 阔别两年,当他再次回到南征乡,不禁生出物的感觉。上一次来这里时,他还住在政府大院的宿舍。 现在,父亲已离开南征乡,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已变得陌生,再无任何关联。 从此,那份对家的思念,成为他在南征完小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叮叮叮……\"上课的铃声急促地敲响,将沉浸在回忆中的王云山,拽回到现实。 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还有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忙加快脚步,穿过教学楼。 穿过教学楼,映入眼帘的,是正在紧张建设的新教学楼工地。三层楼的框架已经基本完成,工人们的身影在工地穿梭,各种建筑材料堆积如山,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王云山凝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痛楚。 前世,这栋教学楼,在建成五年后轰然坍塌,三十余条无辜生命就此消逝,时任市委秘书长的杨向鸣也在事件调查中落马。 那一幕幕恐怖的画面,在王云山脑海中不断闪现。学生们惊愕的面容和绝望的呼喊,令他心如刀割,久久挥之不去。 “不能让南征的孩子们在这种没有保障的教室里学习成长,必须要阻止”王云山心里下定决心,径直往工地走去。 “毛崽,去一边玩啊,这里在做事,不安全的。”一个工人在旁喊道。 “伯伯,我爸爸在这里做事,我去找他”王云山天真地答道。 工人也就不再说话,转身离去,没有人会留心一个七岁的孩子。 王云山蹦跳着跑到了那堆红砖旁,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注意后,迅速伸出手臂,拾起一块砖头,然后一闪身,躲到红砖堆的背后。 王云山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红砖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抬脚用力一跺。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块看似坚硬的红砖,竟然断成了两截! 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发现砖头里面,竟然是一层厚厚的土坯,名副其实的“空心砖”! 这种质量极差的砖居然用来建房子,王云山心中一阵愤怒。 随即捡起一块砖,放进背着的书包里。皱着眉头继续前行,忽然目光一凝,落在了一处钢筋框架上。 那原本应该使用钢筋的地方,却只是简单地插着几根铁条,甚至有些地方用竹条替代。 王云山的脸色更加凝重。这哪里是建筑,分明是在害人,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王云山又绕着工地转了一圈,来到大楼后面的那片空地,堆积着如山般高的沙砾和石子。 他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一堆石灰砂浆吸引。这堆灰白的砂浆,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身体瞬间僵直,眼睛圆瞪,一脸的惊恐。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冒出汗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回过神来,拼命挣扎着爬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