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野炊(1/1)
岭南的季节变化与北方截然不同。 冬天非常短。 有那么几天,农人干活时,忽然觉得水打湿草鞋,挨着脚底有些刺骨,说明冬至快到了。 过了冬至,很快就不会感到水的刺骨。 接着,哪天太阳格外明艳,暖洋洋的。就是春天了。 春天十分漫长。也十分舒服。 然后是不太长的夏天。 接着是长而最舒服的秋天。 岭南的秋天,没有哪天天气是让人难受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收获的样子。 秋天是岭南人一年中心情最好的季节。 但是,岭南的秋天有一样不好,那就是容易爆发疟疾。 那是一种古老的瘟疫。 后世人明白它主要是通过蚊子传染。但三国时代的人们哪里知道。 岭南就是疟疾频发区。 韦西风服徭役回来的第二年,苍梧郡、郁林郡爆发了大规模疟疾。 韦西风一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他已经了解到,疟疾在岭南被称作瘴气瘟,它是岭南人上千年来最恐惧的瘟疫。 甚至,韦西风特意出门侦查过了,苍梧郡城周边的湿地里,有成片成片的青蒿。 另外,苍梧郡城外的丘陵阳坡上,生长着许多小乔木,本地人称为鸡乸树。 鸡乸就是母鸡,岭南读音鸡乸树后来被北方人读作鸡纳树,或金鸡纳树。 在青蒿素之前,鸡纳霜是大名鼎鼎的疟疾特效药。 而鸡纳霜就是将鸡纳树皮晒干、磨粉,然后用石灰水混合反应,再进行萃取。 鸡纳霜和青蒿素这两样东西,提取都不是太困难。可它们都是1600年后才有的。 二者相对而言,鸡乸霜简单些。 韦西风觉得不能再等。因为疟疾大面积蔓延,死了不少人。 城里已经草木皆兵。郡守府下令城门不再按时开闭,而是实行严格管控。无大事不得进城、出城。 韦家药铺天天人满为患。 老爷子与韦西风一道,每天接待病人,忙到停不下来。 但只能是开些普通解瘴毒的方子,效果并不明显。 韦西风决定,必须先把鸡乸霜搞出来。 他对老爷子说,自己平常采药时,试尝过几种还没入药的树、草,直觉感到鸡乸树皮可能对这瘴气瘟有用。想试一下。 老爷子听他这样说,立即表态支持。并催他快去试验。 许多事例已经证明,这个大徒弟的“直觉”太准了。 这次他又有直觉了,哪能错过! 韦西风让老爷子和叶儿坚守药铺,自己带着宛儿、秦可怡去采集树皮。 出城必须得到郡守府批准。 韦西风先单独去找姜大管家,说明情况,顺利拿到苍梧郡城出入令牌。 然后带着两个老婆出发。 自家就是小门小户。虽说家里也有十几个长短工,可老婆们不会像大户人家贵妇那样颐指气使,而是都亲自动手干活。 这时候瘟疫泛滥,正常的话,韦西风应该带几个男长工,出城去砍采鸡乸树皮。 但他有自己心思,想让她们自认识鸡乸树和青蒿草开始,从头到尾参与到伟大的化学制药事业中来。 二女听他说带她们出城去采药,有些欣喜若狂。 一是憋在城里有些闷,二是陪着老公去做事,就算遇上瘟疫,要死也是一起死。那样的话,死也算不得啥。 韦家有架牛车。这相当于是一部宝马。 韦西风准备好砍刀、绳索、筐子等工具,亲自驾车。二女换是利索短装,坐在他身后。 出发时,叶儿看到三人欢天喜地的样子,差点哭了起来。 没法子,药铺离不开她。只能委屈她一下。 三人出城,到了韦西风早就选定的地方后停车。 他解开牛轭绳套,让黄牛自个去吃草。 然后指着前面的大片乔木,告诉她们,就是砍这些树的树皮。 黄宛儿认出这是鸡乸树。 韦西风让二人打下手,将树皮装进筐子就行。 于是,韦西风砍树、剥皮,两女在旁边装筐。一派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的劳作景象。 金鸡纳霜的功效,最早是北美洲印第安人发现的。 有位欧洲贵族航海者来到美洲,感染了疟疾,被印第安部落所救。从而发现了这样宝贝。 因为它对疟疾的疗效太明显了。从此,金鸡纳霜成为那位贵族家族的摇钱树。 不过,那时不叫金鸡纳霜,而是取名奎宁。 许多年后,金鸡纳霜的秘密暴露。原来这玩意是鸡纳树皮制作的,工艺也不麻烦,成本也太低了。 所以,金鸡纳霜功效虽然没变,但价钱却从云端跌落到了地面。 韦西风神魂受损了,但毕竟达到过圣药师境界,这些工艺对他而言实在太简单。 所以他从出门、找位置、砍树皮、一筐又一筐装车…不像是要做什么试验的样子。 黄宛儿是墨门弟子,她的眼光独到许多。 见韦西风行云流水、毫无滞碍地干着活。她问道:“官人,用这书皮治瘟疫,你有很大把握是吧?” 在她们二人面前,韦西风也不想太过伪装,于是笑道:“不瞒两位娘子,你们的夫君我,对病、药、医有些天赋,往往思路神示、直觉很准。这种树,还有一种草,经我望、闻、尝过,应该是瘟疫的尅星。待会回去时,我们绕一下路,我带你们看看那种草。” 二女经常见识他医治伤者的神奇手段,对他十二分相信。这时都收起嬉皮笑脸,郑重点头。 这趟出门干活,既然携带着二美,韦西风也就带了兵器、弓箭,以及野炊的家伙什、米酒等。 活干的差不多了,他让二女休息一会,自己去打猎。 很快,他就带着野鸡、野兔回来。 拔毛褪皮、开膛破肚,在溪水中洗干净。 涂上盐巴、香料,开始烧烤。 斟上美酒,就着野味,三人有说有笑,开开心心地吃喝起来。 后来,黄宛儿非常大胆,拉着韦西风到树丛里去玩闹。 秦可怡看看天高云淡、四下空寂无人,如何按捺得住?于是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