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决生死（九）（1/1）
石头的伤势太严重了，全身血液流失了大半，若不是石头避开了几处要害，现在八成早就一命呜呼了。 “给我杀，杀！”一声声暴怒喊杀声不断响起，石将军和宰相府侍卫厮杀在了一起，一具具鲜活的生命不断倒下，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宰相大人快走，我等垫后。”老管家急声喊道，把宰相护在身后。 宰相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守舍，被几个侍卫拖着往后退。 “曹贼，哪里走，给我死来~”杨雄一声暴喝，一人一枪冲了过去，一群侍卫围了上来，和杨雄缠斗在了一起，但是也只能阻挡一时片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侍卫赶了过来，还有皇城护卫队，顷刻间，上万兵马已经围住了宰相府，但是也难以杀进去，整个宰相府都是在厮杀的将士，随处可见的尸体，鲜血染红大地。 一炷香之后，石将军终于还是攻下了宰相府，凡是反抗的侍卫都已经被杀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一千石将军也只剩下数百人，府外已经围满了军队，却被堵在门口，没有主将的命令，没有强攻，陷入了僵局。 “曹贼，给我跪下。”杨雄怒喝一声，一把拽过宰相，踢倒在石头身前。 曹宰相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满脸惊恐之色，旁边蹲着一干家眷，全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出声，其中有一位芳龄少女死死的抱着一位小女孩，捂住小女孩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陛下有心灭了石家，我只是为陛下分忧罢了。”曹宰相惶恐道。 “都是陛下的错，都是陛下默许我这样做的，我只是为陛下分忧，为陛下分忧啊，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要怪要怪”曹宰相不断的求饶，死亡的威胁让他失去了理智，加上年事已高，一下子就疯了，口中还在不断的喊道：“要怪就怪石铁心自己，功高盖主，功高盖主啊” “噌~”的一声，石头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拔出了自己插在地上的铁枪就准备一枪刺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个小女孩咬了一下少女，从家眷中冲了出来。 “允儿，别去，别去啊……”少女焦急的喊道，又不敢冲过去把小女孩抱过来。 小女孩一下子挡在宰相身前，跪在地上，眼看长枪就要刺穿小女孩的身体，小女孩有些害怕，却没有退缩，嘴中怯生生的喊道：“大哥哥，你是好人，你不要杀我爷爷好不好？” 石头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铁枪就快要刺入小女孩身子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 “哪里来的小孩，滚出去~”杨雄怒道，刚准备要一脚踹过去，却看到石头摇了摇头就忍住了。 “大哥哥，不要杀我爷爷好不好？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小女孩哭喊道。 石头没有说话，身子颤颤巍巍的，眼睛模糊了，认不出是谁，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小女孩慢慢的把手伸入怀中，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旁边的石家将一个个紧张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杀了小女孩。 精巧细致的小手慢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块小手帕，然后又慢慢的拨开，出现了一个白花花的馒头，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馒头塞在了石头已经满是鲜血的左手上。 “大哥哥，我给你馒头吃，自从上次吃了你给我吃的馒头，我就喜欢吃馒头了，每天都会带一个馒头在身上，想着下次见到你给你吃，馒头真的很好吃，大哥哥能不能不要杀了我爷爷，呜呜呜……”小女孩哭着说道。 “原来，你是那个小不点啊。”石头终于想起了这个小女孩是谁，是上次进京在集市上遇见的小不点。 石头艰难的抬起左手，手中有一个精致的小馒头，只是已经被鲜血染上了几个血印，然后伸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是因为真的没有力气张大嘴巴了。 馒头还有些温度，是因为小女孩一直放在怀里，还有一股清香。 石头慢慢的尝着味道，感觉到一丝丝甜味。 石头想起了娘，想起了茯苓，想起了往事，眼前变得黑压压的，再也看不见东西了，血快流干了。 石头抬起头，看了看天，眼睛流出了血泪，身子再也支持不住，往后倒了下去。 “石头，石头……” “石将军……” “大哥哥……” 一个个石将军慌了，全都动了，袁军师一把接住石头健壮的身子，有些沉。 “石头，石头……”袁军师声音嘶哑，不断念道，眼角不禁流出两行热泪，他知道，石头快要不行了。 “袁叔叔，我看到娘和茯苓了……”石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虚弱的说道。 “我好像看到爹了……”石头眼睛已经瞎了，但是却仿佛在眼前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满是关怀溺爱的母亲，一个温柔美丽的茯苓，还有一个看不清样子陌生却有些威严的父亲。 “石头，石头……”袁军师再也忍不住情感，大声哭了起来，所有活着的石家将一个个都已泣不成声。 “爹，你会不会怪我？杀了这么多的人，害死了这么多的石家将……” “爹，等我去找你了，你会不会打我骂我这么没有出息，怪我让天下黎民百姓受苦，怪我没有保护赵国的百姓？” “爹，我好想你可以打我骂我。” “爹，你会打我骂我的对吧？” “娘，我没有听你的话，我没有保护好茯苓，我还是选择了报仇，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娘，你是不是也会怪我呢？再打我一次好不好？” “茯苓……”石头说到茯苓，声音颤抖了起来，一只手伸入怀中摸到一个手帕，缓缓的拿了出来，上面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图案，口中不断念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来找你们了好不好？你们等等我好不好？”石头哭着，像一个孩子。 声音很轻很轻，却是那么凄凉，绝望。 “叔叔们，不要为了我再杀人了，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是我愧对石家军，愧对天下，真的，很抱歉……对不起……”石头说着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口口鲜血不断的喷出，气息越来越虚弱。 “石头，别说了，别说了，你没有错，没有错……” “石少将从未对不起杨某，从未对不起石家军……”纵使杨雄这般的硬汉都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对，石将军，你从未有错，吾等能追随石家，此生无憾。” “对，此生足矣。” “谢谢你们，对不起……” “小不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石头轻声问道。 “曹允儿，呜呜呜，大哥哥，我叫曹允儿……”小女孩失声痛哭道，抓着石头的一只手臂，紧紧的拽住。 “真是个好孩子呢……” “袁叔叔，能不能最后答应我一个事？” “好，好，好……”袁军师拼命的点头答应着。 “能不能把我的尸体带回家乡，葬在家门前的柳树旁，那里我已经做好了一副棺材，我早就已经埋下的棺材。”石头吃力的说完这句话，身子渐渐无力了下来。 “啊~啊~啊~”袁军师发疯的哭着，嗓子破了，说不出话，嘴里有血。 “谢谢，谢谢……” “我到底是谁呢？或许，我真的是石磊啊。”石头心头想道，随后双目失去神采，右手紧握着的长枪滑落在地。 “当当当~”的发出几声脆响，石头死了，身体渐渐的瘫软，冰凉。 袁军师死死的抱住石头，拼命的哭喊，过了许久，一下子抱起石头，朝着门外缓缓走去。 嘴唇动了动，像是说着：“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