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流贼伤心事俱是伤心人(1/1)
“啊,你们人品好,宣读完赦书,人家刀枪入库了,你们拎着刀枪就杀进人家军营了?” 胡混可半点相让的意思没有,本来他们就委屈的很—— 征南将军山简突然之间就死了,想去投奔荆州刺史王澄吧,没过多久,他也死了。 这还不算完,那个流贼王如,时不时的就来偷袭一波,甚至杜弢会隔三差五的渡江过去吓唬吓唬他们。 他们这些人就被夹在江汉之间,时刻都担惊受怕的,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亮光了,还被人质疑起了人品。 “哎,马将军,这么说就太伤人了。”王羲之只能再次做和事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起码得把那个叛徒王贡交出来。他可把我们害惨了。” 马隽退了一步,眼睛瞟向一旁的胡混。 “我倒是无所谓,但这事我说了不算,不过,依照杜将军那么讲义气的人,这事八成是没戏。” 胡混退了半步却又像没退,看着马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索性就直接把事情讲明—— “再说了要不是王贡良心发现,告诉了杜将军你们的合围计划,让我们及时的跳出了包围圈,还反过来揍了你们一顿,我们现在啊,说不定已经进了鱼肚子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王羲之看了看马隽、郑攀,“二位将军之前可是没和悦哥讲哦。看来在你们心中,也没拿悦哥当回事。” “不敢、不敢,是当时忘了提。” “是忘了提,还是故意不提?好让悦哥做出错误的判断?我说嘛,杜曾都答应了投效,接受了前部都督的委任,怎么突然就来了个急转弯。原来又是你们陶家没按好心思,想把杜曾那些人一口吃掉,壮大自己?” “王公子英明,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可人家的嘴大,咱们嘴小。人家是荆州刺史,咱们之前不过是个放屁都不响的参军。这事情就这么越走越偏,说到底,咱们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征南将军的旧部,本来就是一家人。” “你们也别委屈,你敢说你们当时就没存着联合杜弢,把陶侃这路人都堵死在荆州?”王羲之又问道。 “就是,”马隽接过话来,“光说自己的委屈,怎么不说一说你不宣而战的光辉事迹,还有我们的部署,杜弢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总得自保吧?连华轶那样的大人物,都被你们干掉了。我们这几个参军,不得给自己找点后路吗?”胡混反驳道。 “好了,过去的是非,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大家要向前看。尤其是现在长安的局势紧张。” “王公子说得在理,现在不比之前了,我听说连原本的西征蜀地的计划都搁置了。”胡混说道。 “哦?胡将军这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是不是计划着和这边谈好了,方便北上勤王?”马隽刁难道。 “马将军这话说的,难道勤王保驾不是每个臣子应该做的嘛?总不能因为之前有点个人恩怨,就把家国大义抛在一旁吧?”胡混回击道。 “这就是在说我喽?”王羲之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敢、不敢,杜将军只希望能给半年的时间他这个人最重情义,毕竟这半年来,我们还是受了那边的反馈。” 豫章府。 陶瞻也顺利见到了自己的岳父周访。 他还没有表明来意,周访就准备好了一顿丰盛了晚餐, 他刚要说话,周访又把一只鹅腿塞进了他嘴里。 好不容易吃完了鹅腿,刚要开口,他老婆周氏又端着酒壶酒盏给二人斟满了酒。 “夫君,许久为见父亲了,咱们一起敬父亲一个。” 陶瞻也只能吞下心中想,端起酒盏来敬了几个来回。 杯盏才刚刚放下,几个小舅子周抚、周光都跑了过来,也把酒盏端在了面前。 “姐夫,我们也敬你,先干为敬。” 两小舅子一个人执壶,一个人执盏。 那正是喝完一杯又续上,此酒绵绵无绝期,硬是让陶瞻从下了船,喝到了倒在席间,才算罢休。 周氏扒拉了扒拉陶瞻,回头看看父亲和弟弟们, “你们这么灌阿瞻,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嘛。人家该说咱们周家欺负女婿了。” “吆,姐姐这是心疼了。这可不是咱们的主意,是父亲的吩咐,姐姐要是有火,朝父亲去发。走了,阿光,绍世子和宣城公那边樗蒱还缺人哪。” 说完,周抚拉起周光就往绍世子的住处跑去。 “父亲,你这么灌阿瞻酒,是为了什么哪?你想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周家有人,让他以后不敢欺负我?” “什么?这小子还敢欺负你?看我不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 “哎?” 周氏看着父亲猛然弹起,从座位下直接抽出了家法棍子,照着陶瞻的屁股就来了几下, 那速度快的,等周氏反应过来,上前拦阻的时候,周访已经把陶瞻的屁股打开了花。 “哎呀,父亲,你这下手也没个轻重的,他要是酒醒了,我该怎么解释。” “他没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也知道我这人是个女儿奴,谁要敢欺负我女儿,不管他是谁,我照打。” “父亲,您这是堵我们的嘴哪,您明明知道我们这个时候,从武昌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路上连口水都不敢多喝,就怕耽误了时间……父亲?父亲?” “呼噜~噜噜噜。”周访直接醉倒在了周氏面前。 “父亲~父亲?死老头!着火了,” 任凭周氏如何喊,她父亲和夫君都醉得和死猪似的。 “呵呵,荀妹妹,让你看笑话了。”周氏只能和周访的义女荀灌搭话。 荀灌听到这话,吓得立刻也籀起一壶酒来对嘴就要吹完,周氏这次学聪明了,立刻一把夺了下来。 “荀妹妹,你们怎么见到我,和瘟神一般,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要把自己醉死?” “周姐姐,这话不该我说,你把我逼到这了,我也只好说了。义父难啊。他什么话也不能说,甚至也不能听你说任何话。” “怎么?我们父女之前,已经生分成这样了吗?” “周姐姐,你们俩为了什么而来,大家都知道,可义父却什么也不能做。” “为什么?现在能救我夫翁的,就只有父亲,要是父亲也不伸手,那岂不是……荀妹妹,荀?” 趁着周氏没注意,荀灌也有样学样的把自己给灌醉了。 周氏拎着酒壶喝闷酒,周抚、周光来到了绍世子的住所,虽然天色已晚,但都是玩熟了的朋友,门上自然也就没有阻拦。 不多时,二人就见到了绍世子,他正在和宣城公对弈,而且眼看就要输了。 司马绍抬头看到周家兄弟进来,袖子一带棋盘,棋盘登时翻下案来,摔在地上,棋子也随之洒落一地。 “哎呀,这盘不算啊。周家兄弟来了,咱们玩樗蒱吧,下棋实在太闷了。” “哎?大哥,我这眼看就屠龙了……” “你说什么?你要屠谁?” “哎,大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知道我说得是棋盘。” “我看你就是有这个心思。” “咳咳,要不了两位先吵着?我们哥俩改天再来?”周抚清咳两声打断道。 “来都来了,坐吧。听说你们的姐夫也来了豫章,想必一定是有说不完的话吧?”司马绍一边亲自收拢棋子到棋罐里,一边问道。 “嗐,别提了,我那个姐夫啊,三杯倒,一句话还没说哪,先自己喝醉了。不会是有什么心事,酒入愁肠自醉人吧?” “你没有听说?”宣城公也把棋盘重新归位,“武昌城的消息都传过来几天了。你们就一点也不关心?” “武昌城?武昌城怎么了?莫非是杜曾又来偷袭武昌城了?殿下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去把杜曾的人头拎回来。” “行吧,你们老周家上上下下都是装糊涂的高手,我看哪,在你们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谁说的,豫章的这么多间妓馆,那么多的歌姬舞姬,哪一个,我们不是先想着殿下。”周光解释道。 “哎,周光,你说话注意点,你是还没老婆哪。” 宣城公说话时,警惕的看了看左右,才想起来这是大哥的住处,离自己的住处还有好几条街哪。 “就一句话都没有说?”绍世子继续问道。 “没,下了船家吃饭,吃了饭就喝酒,才敬了几轮,就倒了,我看那个醉死的样子,没有三两天醒不来。” “这就是周将军让你们来告诉我的话?” “哎,世子殿下,这可是您问的,我们才说的。怎么难道武昌真出了了了不得的大事,要我这个少年将军去摆平的嘛?” “行了吧,就你那两下子,真要是杜曾来了,你是对手嘛?” “怕什么,我不是还有个义妹嘛?让她纠缠一阵,我从旁暗施冷箭。” “不是那档子事,你也真好意思让荀灌冲锋陷阵。是陶侃。” “陶侃?那不是我姐夫的爹嘛?他怎么了?他又生儿子了?他可是生了不老少儿子了,这点我爹都佩服的不行。” “陶侃要死了,旨意已经到了武昌。”宣城公说道。 “嗐,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就是……等等,谁?陶侃?他不是刚刚剿灭了杜弢,平定了湘州吗?” “他是立了不少功,可不耽误他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司马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