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看人间(1/1)

原来当蒸笼下的螃蟹是这种感觉。 景滢摘下身上所有调节温度的异常物品,体验了十分钟在三十五度的泥潭中徒步的感觉,只觉得人活着真不舒服。 洪莺满身狼狈,只穿了背心短裤都汗流浃背,从办公室出来的步子一顿,声音都平时高了几分:“景小姐?您怎么来了?” 疑心不受控制的滋长,问题越来越多——洪莺身为整个特调剧的大管家,怎么会没有能改变温度的小纸条?能量熵减系统足以将特调剧总部的温度控制在三十度以下,为什么要关掉?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洪莺会下意识的挡在门前?办公室里有什么不想让自己见到的人?宫玉汝会不会把异常物品做为敲门砖,准备继承宫隋的遗志,把特调剧做大做强? 甚至……祭品还包括了做异常物品的人也未可知。 千思万绪在半秒钟内闪过,没在脸上泛起一点涟漪。景滢挑眉,语气和平时一样,按照宫玉成的话说就是“不死不活的样子”。 “我不能来?” 这是个问句,洪莺的回答能决定接下来对话的进行方向。 “怎么会呢,您可是我们局的大金主,就是没想到您会对我们这小地方感兴趣。”洪莺声音中充满谄媚,表情严肃中带了几分哀求,在怀里的本子上轻轻写下“黄”“杜”两个字。 【办公室里的是杜行云的黄庆铎。】 【洪莺寄希望于你为宫玉汝解围,打断黄庆铎代表军方对宫玉汝施压。】 “怎么不感兴趣?就不许我来垃圾堆散步——少说屁话,宫玉汝人呢?”景滢一想之前投入的海量资源可能被夺走,恶狠狠的模样倾情流露,声音高亢的足以穿透三堵墙,“没还钱之前给我有点被包养的自觉!” 门的另一侧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隐隐约约,证明宫玉汝办公室隔音差到令人发指。 很好,里面的人肯定能听清景滢的……洪莺将冒犯的形容词隐去,急促敲门。 门开了,潮湿闷热混杂着汗臭让景滢露出切实的不耐:“你怎么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现在——立刻——给我去洗干净。” 景滢的能量随着情绪变得狂暴而具有攻击性,黄庆铎重新变得清晰如一本打开的书。 【黄庆铎身上残留了杜行云的气息,短暂的屏蔽了你的力量。那一点气息在你面前如烟消散,无所遁形。】 舔狗似的。 【黄庆铎代表杜行云从各方面对宫玉汝进行打压,为了示弱,宫玉汝暂时隐藏了来自工作室的援助物资,营造你和宫玉成抛弃他的假象。】 【你刚刚的恶劣态度侧面佐证了宫玉汝的人设。】 【杜行云的命令让黄庆铎不会与你产生正面冲突,现在正快速离开。】 黄庆铎面相照上次拍卖行见面多了几分狠戾,对景滢只是微微点头,走路带起的风似乎让闷热的走廊多了几分凉意。 杜行云人如其名,形象光明伟岸的像圣人,靠的就是这种在背后负重前行的牺牲者。能活到现在的,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人,哪有听话乖巧的?军方越来越强的掌控力来源于绝对的武力压制。景滢目不斜视,冲进办公室开始输出。 “怎么这么久都没联系?有没有对金主的一点点尊重?不到一半的资源就能让我包养四条山脉,在你这连几个研究对象都换不来?”景滢重重将洪莺关在门外,“你以为我是慈善家?还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嗯?” 一段话说的又急又快,景滢表情却有些凝重,食指点了点耳朵,大拇指朝向特调局大门方向。 宫玉汝只觉得莫名其妙,又真怕景滢突然暴走——只怕整个特调局都不够景滢热身十分钟。 “我最近太忙……小成那边出什么事了?”宫玉汝飞快滑跪,拉关系扯感情,“你应该没时间——” 景滢压低声音,语气中威胁更甚,眼神却已经夹杂了无奈:“我有没有时间是我的事,你安不安排是你的问题!别以为我没办法得到想要的!” 所谓的“研究对象”只是景滢饭后开玩笑说了一句“你们特调局好多天然异人,都是不错的研究对象”,别说是合同,连口头约定都没有。比起警惕,宫玉汝更多的是迷茫。 “那您想……” “算了,他现在听不到,不用演了。我对你养的那些小废物没兴趣,倒是你的枷锁,发展发展以后配合我做几个实验吧。刚才是因为黄庆铎的听力天赋异禀,走到门口都能听到办公室里的声音,现在听不见了。” 确定宫玉汝和宫玉成背后捅刀子之前,景滢不打算在行动乃至心理上提防目前最可靠的盟友,演完戏后变回了平时的模样:“如果是宫玉成,会和我演的很开心吧。” 虽然两人共享一模一样的皮囊,对于景滢来说,宫玉成和宫玉汝差别大的像黑夜与白天。 “哈……你怎么来了?”宫玉汝危机解除,只觉得身心俱疲。 “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又不想和外界脱节,就出来走走喽。比如——没想到已经有了内燃机无电路的车,还多了能走车的路,也挺有意思。”景滢看向停车场出口的方向,普雷厄之眼的影子——普通人无法察觉的能量已经附在了钢铁猛兽身上,“钦差出巡,第一站就是这里,很多人对你期望很高啊。” 宫玉汝从桌下抽屉中拿出了文件夹,将恒温纸条放回口袋,长舒一口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够没用,就没人管。” 收起强大的异常物品后,特调局成了勉强自负盈亏的空壳部门,在宫玉成牵线搭桥下组了个黑市——大名自由交易中心,背后有宫玉成这个官方认证,又有宫玉成的人脉资源,再加上有维持秩序的武力,现在也算经营的风生水起。 问就是给公|务|员找饭碗,说就是挣不到钱。宫玉汝身为局长现在越来越像个商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磨掉了特调局作为前暴力机构的棱角,也自己从风尖浪口上爬了下来,平稳落地。 不得不说,能从那样一个必死局面中熬出来,同时让几乎破碎的枷锁稳定下来,景滢是有些佩服宫玉汝的。 就算不是和宫玉成生命相连的双胞胎兄弟,宫玉汝也是个有参考价值的观察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