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兴师问罪（1/1）

乾清宫的书房里，陆天麟讲的口干舌燥，听了下来喝了口茶水，不止曾水坐在龙书案后面听的津津有味，一旁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的起居郎，几个伺候的太监一样听得入神，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这可是真实的经历，可比市井中那些评话有意思多了，也更加的传奇。 三千明军远征数万里外的异域番邦，这样的故事，汉代的张骞，唐代的王玄策也要瞠目结舌了吧。 “后来呢，没有再战了吧？”曾水问出了几个人的心声。 “我们当时也这么认为，为了确保稳定，又停留了三个月，佛郎机总面积不及福建，地形却有些相似之处，也是有很多山地，不过，他们的人口比福建少多了，各地领主大多数都被我们拿下，换上了我们扶植上去的人，一部分领主亲自送来财宝和人质表达臣服，也就没有动他们，我正准备带领一部分舰队回国，没想到又接到一个消息，不得不推迟了回国的计划！”陆天麟平时也没少听评话，讲起故事也是跌宕起伏，深得其中诀窍。 这个时期欧洲大陆的热点在意大利半岛东北部的威尼斯，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与教皇尤利乌斯、卡斯蒂亚摄政王费尔南多、神圣罗马皇帝马克西米连组成的康布雷联盟刚刚战胜威尼斯共和国，取得了阿尼亚德洛战役胜利，正在商量怎么样瓜分战果。 因为这一次战役路易十二是主导者，出兵最多，法国理应获取最多胜利果实，引起了卡斯蒂亚掌控者费尔南多的不满。 这时候的意大利只是一个地理名词，意大利半岛上有着众多各自为政的公国，北方被法国人占领，南方被卡斯蒂亚势力控制，位于半岛中部罗马的教皇尤里乌斯借助这一战收回失地后，立刻秘密与战败的威尼斯勾结，又拉拢费尔南多，正在密谋筹组反法同盟，意图使北方的米兰大公国脱离法国人控制。 里斯本战役的一些细节内容，随着战败的贵族逃离佛郎机慢慢扩散开来，引起了众多掌权者的重视。 尤其是明军带来的连发射击的枪械，发射可以爆炸炮弹的火炮，都是他们过去不可想象的武器，这支来自东方的军队，似乎成了所有国家的潜在威胁。 热衷于政治的教皇尤里乌斯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随着世俗王权的膨胀，教廷的权威每况愈下，尤其是意大利半岛被卡斯蒂亚和法兰西两国南北蚕食，更让他无法容忍，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将两个国家的势力驱逐出去，让整个意大利半岛归属在教廷的直接统治之下。 现在有了外来的强敌，这不是天赐良机嘛，正好驱虎吞狼，鼓动路易十二和费尔南多去对付明军和里斯本军团，无论输赢结果如何，都能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意大利半岛转移开。 本来这是挺秘密的事情，尤里乌斯也只能通过信使往来联络正在米兰修整的路易十二，马德里的费尔南多，没有信使几次往来不可能谈拢。 没想到费尔南多派去给教皇送回信的使者把信给弄丢了，这封密信被使者的一个仆从偷走，带着一路辗转跑到了里斯本，向阿方索告密，想要以此作为进身之阶，加入里斯本军团，也混个贵族头衔。 明军在佛郎机军功赏爵的消息已经扩散开来，显然对这个仆从产生了巨大的诱惑力，可能也有对旧主人的怨气在里面，总之，这封费尔南多写给教皇的亲笔信几经辗转到了陆天麟的手里面。 信的内容证实了教皇想要鼓动费尔南多出兵进攻里斯本，回信中费尔南多并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描述他得到的更多消息，表示对手很强大，要从长计议等等，然后就是直接了当的跟教皇提条件要好处，一个摄政王，一个教皇，两个老头子，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经过近半年时间的驻扎，陆天麟等人已经对欧洲各国的形势有了足够多的了解，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如履薄冰。 恐惧源于未知，有了足够多了解后，也摸清了这些国王、贵族、领主们的心思，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有点像华国东周列国时期，名义上都信仰上帝，实际上都不把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教廷出了个尤里乌斯，现在的教皇地位还会更低。 这些领主们不可能真正团结起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各个击破，将这些小国家一个个打服，都变成大明的藩属，现在既然抓到了教皇的把柄，正好借机敲打敲打，来个杀鸡儆猴。 就算这些领主们团结起来，组成联军他也不怕，连发步枪和火炮的威力给了陆天麟充足的信心，舰队海上无敌，步兵到了陆地一样可以横扫一切，三千人打败这时候的三万人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些欧洲人都组织不起三万人，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陆天麟率领舰队离开里斯本，穿过直布罗陀海峡，横穿地中海，准备去找教皇讨个公道。 他们舰队的船数不多，可是舰体庞大，最小的战舰都比这时候欧洲的主力战舰大一号，最大的旗舰更不用说了，高高的船舷名副其实的可以碾压这个时候的一切其他船只。 一路上遇到的船只舰队看到他们都远远躲开，只看船只大小就知道不好惹，没人敢不长眼的靠近。 舰队一路畅行无阻，停靠在罗马的港口，陆天麟派出一个幕僚作为使者，带着通译和一队士兵，去给尤里乌斯传话，想要在船上见一见教皇，当面澄清误会，解释攻打里斯本的理由。 如果教皇不方便上船，他当然不介意亲自进城去见面，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护卫的士兵可能有点多，希望到时候不会遇到阻拦，否则的话，刀兵相见有所误伤那就怨不得他们了。 教皇尤里乌斯没等到费尔南多的回信，结果要对付的正主堵到了家门口，还威胁要带兵进入罗马，急怒攻心，差点没背过气去，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当着明军幕僚的面，尤里乌斯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表示要和属下商议，稍后给他回话，带着随从离开了会客厅，到后面召集人开会，商量对策去了。 他们开会的过程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上午，陆天麟在旗舰上面见到了面容严肃的尤里乌斯，看上去只是一个白发白胡子的普通老头。 他又不信仰上帝，当然对老头没什么畏惧，简明扼要的描述了佛郎机人入侵大明藩属国满剌加的过程，他们只是正当的防守反击而已，佛郎机国王曼努埃尔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随他们一起去向大明皇帝请罪。 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也找了一批具有语言天赋的通译，教他们汉语对话，欧洲众多小国都有自己的语言，彼此相似度很高，官方用的比较多的还是拉丁语，太复杂的翻译不了，日常对话还能应付。 为了避免翻译失误，整个见面过程有三组人负责记录，翻译他们的对话，这次会见显得格外的正式。 所谓的澄清误会当然只是一种官方说辞，潜在用意就是警告教皇，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来讨债，别不识相强出头，否则后果自己掂量。 形势比人强，教皇既然上船了，那就表示认怂，该走的过场走一遍，他们的目的也能达到了，至少能让他们消停一阵子，想打明国主意就要多想想后果。 尤里乌斯当即表示不该勿信传言，对于佛郎机人在东方的侵略行为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希望你们两国早日和解，不要伤及无辜等等。 可能看着陆天麟态度和善，不像是蛮不讲理的粗人，尤里乌斯问起他的信仰，想要发挥自己的看家本领，向他布道，把他发展成上帝的信徒。 说到这里，陆天麟又停下了讲述，曾水插话问道。 “那你如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