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有灵犀(1/2)

心有灵犀

顾为经挑了一根弹性适中的貂毛油画笔,蘸着颜色偏向深沉的暗色颜料,作为底图的勾线轮廓色。

动笔前,

他特别采用了只加添了很少的松节油的含有重金属的颜料来勾线。

钴、锰、铅等等金属元素,常常被当作让颜料可以快速干燥的化学催干剂来使用。

比如顾为经目前所使用的颜料,

就是为了限时考试和现场美术竞赛所设计的速干型颜料,它几乎能达到遇风即干的效果。

代价是略微牺牲画面的色泽,而且颜料毒性比较大。

要是顾为经画入神了,敢效法古人王羲之蘸着颜料吃馒头,绝对得被送进医院洗胃去。

好在,

底图会在后期作画的过程中,会逐渐被更完整的颜料细节所填充淹没,像房子加上了屋顶,龙骨覆盖了层层甲板。

最终,只会有很少的部分底图能展现在完成后的画作外表上,并不影响观感。

因此稍稍的牺牲无所谓,越快干越好,自然没必要画完还要为了底图干燥,再专门等上两三天。

画底图,

说白了,就相当于用最快的时间,让创作者本人看出笔下画卷最终的成相效果。

虽然观众欣赏最后画作的时候,看不到原始底图,

可对于专业画家们来说,只要扫一眼一张画的底图,这张画最后完成的样子就已经能想象的七七八八了。

底图是艺术品最终完成样貌的概略缩影,是它在画布上的原始投射。

如果把创作一幅画的过程类比成一个小姑娘逐渐长大的过程。

正所谓三岁看大、八岁看老。

草稿相当于这幅画还在蹒跚学步时的模样,它根据设计的好坏不同,可以被称作是个“美人坯子”,还是只有“中庸之姿”,亦或者再惨一点的“面目可憎”。

然而,

毕竟草图只能展现创作者的构图的能力,顶多再多少考验考验画家的素描线条功底。

作品的未来本身还充满了不确定性,存在着女大十八变的可能性。

如果技法粗糙,就算拿着拉斐尔《雅典学院》的草稿设计构图,也有的是人画完后,观众以为画的是猴子开会。

同理,

《蒙娜丽莎》这种达芬奇按照一板一眼的标准基础金字塔结构的所绘的肖像画,甚至都谈不上任何构图创意,照样能被画成传世名作。

若有足够深厚的艺术鉴赏修养,

无论你是画廊的经纪人、美术评论家,艺术策展人,或者陈生林这样的资深大收藏家,都可能能设计出良好的草稿。

但让非专业的画家去画底图就不可能了。

草稿考验的是设计,到了底图就开始考验画家真刀真枪的绘画功底。

底图不需要精妙繁杂的细节来填充画面,可画完底图,除了素描线条以外,造型结构、色彩搭配能力,这些作品最重要的要素,也全都实实在在的表现出来了。

就相当于这幅画已经到了初中毕业的年纪,眉眼五官都已经定型。

在底图最后一笔完成的那刻,这张画最后的观感也基本上就形成了。

钟无艳变不成夏迎春,夏迎春也变不成钟无艳。

艺术品又做不了整容手术。

只要执笔画家不变,成品观感顶多在一个范围内浮动,画面的上限和下限在哪里,能够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有些艺术品代理商和画廊的经纪人,去画室看完艺术家的半成品底图之后,大概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市场预期如何,都已经可以开始给艺术家一个正式的报价收购合同了。

就因为底图是最后完成品的投影,

所以无论最终的成品有什么样的重大缺点,在画底图的时候,也全部都能体现出来。

顾为经此前尝试画融合画,在完成那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的时候,,又能将国画和油画的色彩科学,通过点、线、面视觉焦点变化和色彩的结合,将东西方色彩的风韵形神合二为一。

笔墨调和,运转如意。

顾为经的笔尖传来轻盈的触感,像是鱼回到了水,飞鸟从山巅腾空而起。

这是全新的境界。

他洗干净笔,

轻轻沾了点珍珠白,开始给圣母像填上最基础的色调。

“轰隆!”

雨水敲打的窗户,绵绵一天的小雨到了傍晚,不仅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反而变成了漂泊而下的银线。

之字形的闪电在老教堂的头顶上生灭,天黑的像是一块暗色的铁,不见夕阳也不见月光。

顾为经在孤儿院的小画室中亮着钨光灯。

阿莱大叔在给这个小房间装防盗门的时候,顺便麻烦施工队装了一盏带蓄电池的便携式工程照明灯,方便顾为经画画。

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当第一声春雷从窗外隆隆的传来的时候,顾为经刚好完成了底图的最后一笔。

白色的圣母像、黝黑的看门人、被阳光渲染照耀的院子里的小孩子们……

顾为经画的很克制,每次用线描勾完轮廓,都只在主体景物中其中铺陈了基础的明暗对比,尽可能用最简单的笔法来填充画面的构图。

但他画底稿的速度依然不快,很多线条都斟酌再三才会下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