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田千秋的令牌李隆基的感慨刘彻不愧是千古大帝(1/1)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霍光的马车缓缓驶入了一座府邸。 大门匾额上清楚写着【富民侯府】四个大字。 走下马车后,田顺迎上前来。 “大司马,请随我至后院。” 霍光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随着田顺朝后院而去。 霍禹跟随在霍光身后,左顾右盼,心情有些异样。 这座富民侯府,霍禹来过不少次。 但今天这次拜访,明显和以往不同。 当今大汉丞相,富民侯田千秋,究竟能否答应父亲的条件? 对霍光不放弃执政权的行为,霍禹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最好是权力在霍家之中代代相传,从霍光传到霍禹,再然后是霍禹的子孙。 当年战国时代就有田氏代齐,这要是能多传几代下去,霍氏代汉也未尝不可! 来到后院一处卧室,霍光父子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田千秋。 “霍光见过丞相。” 霍光依旧一板一眼地朝着田千秋行礼。 田千秋点了点头,在田顺的搀扶下吃力地坐了起来。 “有劳大司马前来探望。” 霍光微微一笑,道: “丞相乃是百官之首,霍光前来探望,自是应有之义。” 田千秋微微点头,对着田顺挥了挥手。 “出去吧,老夫有话要和大司马说。” 霍光也看了一眼霍禹,霍禹心领神会,跟随田顺一起离开。 房间之中,只剩下霍光和田千秋两人。 霍光注视着田千秋,平静开口道: “丞相为何阻我?” 田千秋笑了起来,喉咙中荷荷作声,似乎是有痰液阻塞。 老丞相有些吃力地开口道: “大司马素来极重规矩,为何就不能按照辅政大臣的规矩,真正做那周公第二呢?” 霍光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我能,但如今方知周公只有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成为第二个周公。” 和至高无上的权力比起来,规矩……其实啥也不是。 田千秋深感赞同地点头道: “是啊,周礼便是周公所定。但凡周公有一点私心,又何来如今的华夏礼仪呢?” “周公,确实只有一个。” “其实老夫也想过,若老夫和大司马易地而处,又该如何?” “想来想去,恐怕老夫也会做出和大司马一样的选择吧。” 霍光没有接话,而是等待着田千秋对刚刚那个问题的答复。 田千秋感慨了一番,随后笑道: “人老了,总是喜欢絮絮叨叨的,让大司马见笑了。” “嗯,关于刚刚那个问题,老夫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大司马。” “大司马可知道,我们如今的这个朝代是何名?” 霍光眉头挑动了一下,道: “大汉。” “是啊,大汉。”田千秋笑道: “当年项羽随便给高祖皇帝册封的王号,如今却成为了百年来诸夏最强大的王朝。” “先帝在世,虽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但他也打下了前所未有的疆域,让天下子民发自内心地拥护大汉。” 霍光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田千秋又笑道: “大司马可能有所不知,在先帝临终前,曾经给过我一枚令牌。” “令牌上说,有朝一日,若发现有人欲行谋逆之举,可持此物前往军营出示。” 霍光的脸颊颤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田千秋看着霍光,缓缓地开口道: “大司马可知老夫为何从来没有动用过此物吗?” 霍光沉默片刻,缓缓道: “引而不发的威慑才是最有效的。” 田千秋点了点头,洒然笑道: “老夫既然已经明说给大司马听了,那此物自然也就不会在这座府里,更不会在老夫任何一个子孙身上。” “大司马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霍光沉默了更长时间,道: “丞相想要什么?” 田千秋失笑道: “这个问题倒是问错了,其实大司马应该问问自己,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霍光看着田千秋,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田千秋也并未催促,而是闭上眼睛,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霍光淡淡道: “丞相就这么相信霍氏不会成为下一个田氏,就因为那一面先帝给你的令牌?” 田千秋摇了摇头,哂然一笑。 “一面令牌而已,真能是什么逆天改命的东西了?” “就算大司马找到了,也就找到了吧。” “先帝留给大汉的并不是你,我或者当今陛下,而是一种信念。” “根植于千千万万老百姓心中,自强不息的信念。” “是为诸夏,为大汉而自豪的信念。” “只要这种信念还在,大汉就永远不会消亡。” 田千秋看着霍光,认真地开口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一股势力能抵挡这样的信念,除非你能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大司马。” 霍光沉默了更长时间。 终于,他开口了。 “我的确并不愿意放弃权力,丞相。” “你并未掌控过这样的权力,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我本以为我能抵挡住它的诱惑,但事实上,每当陛下的成人礼一天天临近,每当我想到自己会失去这样能带来无数美妙滋味和享受的权力,我几乎都要疯了。” 霍光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权力的诱惑,丞相。” 田千秋叹了一口气,道: “大司马能如此自信地在老夫面前说出这般忤逆之言,看来的确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霍光笑了笑,道: “丞相都能说出令牌的事情,光自然也应该坦诚相待。” 双方对视片刻。 霍光再度开口: “我不会放弃辅政的权力,但我也可以告诉丞相,霍氏永远不会成为田氏。” 田千秋笑道: “老夫就是田氏的后人,这么说总感觉怪怪的。” 霍光也露出笑容: “丞相不是一直以来都被称为‘车丞相’吗?” “不妨从田氏改为车氏便是。” 田千秋哑然失笑,伸手在床榻摸索了一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枚令牌,交给了霍光。 霍光接过令牌,仔细审视。 确认了令牌的真假之后,他意外地看着田千秋: “丞相刚刚不是说了,令牌不在此地吗?” 田千秋眨了眨眼睛,笑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本就是我辈政客的处世本能。” “大司马还有别的事情吗?” 霍光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朝着田千秋拱手为礼。 “光多谢丞相答疑解惑,希望丞相能好生养病,早日康复。” 田千秋嘶哑地笑了起来。 “承大司马吉言。” 霍光不再开口,转身离开。 片刻后,田顺走了进来,对着田千秋道: “爹,已经将大司马父子送走了。” 田千秋淡淡地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钟突然开口道: “你去召集几个弟弟,一起准备一下,今后老夫这一支不再为田氏,改为车氏。” “啊?”田顺目瞪口呆。 看到这里,大汉世界中,汉武帝叹了一口气。 “这个霍光啊……” 刘据表情不断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青欲言又止。 面对这种诡异的气氛,霍去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在汉武帝面前跪下。 “陛下,臣不再替霍光这蠢材狡辩,只请陛下能留他一命。” “实在不行,也请陛下不要波及他的妻儿。” “臣愿以大司马之职位,换他一次机会!” 听着霍去病恳切无比的话语,汉武帝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卫青。 “真不愧是你带大的孩子,性格和你还真像啊。” 卫青反而没有霍去病那般焦急,微笑做出回答。 “儒家总说,亲亲相隐。陛下独尊儒术,不知臣舅侄二人的儒术在陛下看来如何?” 汉武帝失笑一声,对着霍去病招了一下手。 “去病儿,起来吧。” 霍去病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 汉武帝又对刘据道: “据儿,你觉得该怎么处理霍光?” 刘据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迟疑表情。 刘据其实挺为难的。 按照常理,霍光这种竟然真的敢觊觎最高权力的臣子,在刘据心中除了一个死字之外不会有任何的答案。 偏偏,霍光是霍去病的弟弟! 卫青和霍去病,又是刘据最大的靠山。 这就让刘据不得不考虑卫霍二人的感受。 难办啊。 刘据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父皇,儿臣觉得霍光的视频经历还没有完整播放完毕,不如看完之后再做决定。” “那样也会更加客观一些。” 汉武帝嗯了一声,淡淡道: “也好,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毕竟这孩子还没有糊涂到上官桀等人的地步。” 武周世界。 长平看着面前的金幕,陷入思考。 武则天的声音适时响起。 “长平,你觉得霍光和田千秋谈了什么?” 长平身体下意识地挺直,道: “儿臣觉得,霍光应该是以当一辈子权臣为承诺,换取了田千秋手中的令牌。” 说话时,长平内心颇有几分紧张。 这些天,长平受到武则天训斥的次数可比被夸奖的次数多太多了。 尤其是在李隆基回到长安后,天平更是疯狂倾倒,每天不是被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 武则天呵了一声,道: “总算是没有傻到连这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长平闻言,心中顿时一松。 今天居然被夸奖了,真不错啊! 长平心情变得愉快,抬起头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坐在另外一边的李隆基。 长平又笑不出来了。 就在几天前,武则天刚刚发布了新的诏书。 由于对李隆基在中亚的工作非常认可,将李隆基调回朝廷,出任鸾台侍郎。 什么是“鸾台”? 其实就是隋唐的门下省。 鸾台侍郎,就相当于是隋唐时期的门下侍郎,为门下省副长官。 无论隋唐还是武周,都采用三省六部的群宰相制度。 三省的正副长官都属于“宰相”的行列。 也就是说,李隆基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门下省(鸾台)第二把手,武周宰相之一了! 这对长平而言,造成的威胁可就太大了。 看到李隆基这张脸,那真是笑不出来一点。 恰好就在此时,武则天又问道: “隆基,你来说说,除了你姑姑刚刚说的那些,你还看出了什么?” 长平闻言,大感不爽。 这啥意思? 合着本宫只能看出第一层,李隆基那小子才能看到更深层? 李隆基沉吟片刻,认真地开口道: “孙臣看出,田千秋最想保住的还是大汉社稷,另外一方面也想要保住自己家族上下的性命。” “为此,他特地将令牌交给了霍光,示之以诚。” 长平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汉武帝交给田千秋以备不测的令牌,用意就是要让田千秋在危急关头压制霍光。” “田千秋不但没有压制霍光,还跟霍光配合,最后连令牌都交出来给了霍光。” “这叫想要保住大汉社稷?” 简直一派胡言嘛! 李隆基看了一眼长平,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道: “姑姑……” “叫本宫皇太女殿下!”长平恼火地开口道: “现在是上朝时间,姑姑什么姑姑!” 李隆基哦了一声,道: “皇太女殿下有所不知,田千秋若是不拿出令牌来,那田家的所有人都将会被霍光杀掉。” “拿出令牌交给霍光,霍光证实了令牌的存在,就不需要再对田家下手了。” 长平皱眉道: “本宫知道这一点,田千秋毕竟只是丞相,连辅政大臣都不是,断然没有获得两块令牌的道理。” “但你刚刚说田千秋是想要保住大汉社稷,本宫质疑的是这一点!” 李隆基耸了耸肩膀,道: “皇太女殿下刚刚不是说了吗?田家不可能有两块令牌,但其他人可能会有。” “其他人是谁?霍光会费尽心思想要把他们找出来,甚至希望这些人效仿田千秋一样主动将令牌交出来,所以田家是绝对安全的。” “好了好了,别再重复说臣离题了,皇太女殿下。” “真正的关键就在于,令牌是存在的。” “霍光就算找到了其他一面,两面甚至是十面令牌也好,他就能保证没有第十一、十二甚至二十面令牌吗?” 长平哼了一声,道: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令牌可是能直接调动大汉军队的,能拿到令牌的都必然是汉武帝非常信任的人物,哪里有这么多令牌能给出去?” 李隆基笑呵呵地开口道: “皇太女殿下还是搞不清楚关键啊,那臣就再说得明白一点吧。” “关键不在于令牌,而是在于已经死去的汉武帝刘彻!” “想想吧,刘彻为了限制霍光,那是出尽了招数。” “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司马,其他四辅臣,鄂邑公主,田千秋手里的令牌……” “那问题来了,这就是全部了吗?” “汉武大帝的手段,当真就仅仅只有这些吗?” “将来霍光若是再想更进一步,做出其他忤逆之举,死去的汉武帝就真的没有留下其他更多的底牌了吗?” “这,才是关键啊!” 长平闻言,不由愣住。 “汉武帝……还有其他隐藏的手段?” 李隆基耸了耸肩膀,道: “霍光一定也会这么想。只要这种想法在霍光的脑海中存在一天,那霍光就永远都不敢篡位。” “他服侍了刘彻那么多年,刘彻的精明睿智和城府深沉,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霍光更了解呢?” “田千秋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大大方方的把令牌交给了霍光。” “一方面,能保住田家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霍光,田千秋未必就是刘彻留下来的最终极杀招。” “霍光的确在权力的诱惑下突破了他的内心准则,但他行事谨慎的风格已经维持了大半辈子,早就成型了。” “一个性格谨慎,又对汉武帝刘彻无比敬畏的霍光,纵使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在他无法彻底消除所有来自汉武帝刘彻的算计之前,他都绝对不会、也不敢做出篡位的举动。” 一直安静旁听的狄仁杰慢悠悠地插了一句嘴。 “所以霍光才会在拿到令牌之后向田千秋承诺,他不会篡位。” 李隆基朝着狄仁杰点了点头,笑道: “是啊,就算是田千秋告诉霍光,说这枚令牌就是刘彻最后仅有的,能针对霍光的手段了,霍光也不会相信田千秋的话。” “他呀,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嘛。” 说到这里,李隆基转头看着已经有些呆滞的长平,微笑开口。 “皇太女殿下,政治斗争并不是只有阴谋和暗算,有些时候把手段和对策直接摆在明面上来个引而不发,反而效果更好。” “这就好像是……嗯,一把手枪。你举着手枪对准敌人但并不发射,敌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你扣下手枪的扳机,把子弹射出去,那接下来就肯定只有不死不休了。” “上官桀、桑弘羊选择射出子弹,而田千秋选择将手枪交给霍光。” “霍光不会害怕上官桀和桑弘羊,但永远都会忌惮田千秋,以及将这把手枪交给田千秋的汉武帝刘彻。” 李隆基说着,也不由发出了感慨。 “我想,或许在将这枚令牌交给田千秋的那一刻,刘彻就已经知道这令牌迟早会被田千秋送给霍光了吧?” “千古大帝,就是千古大帝啊!”